第七章 生命之神（2 / 2）

“被你发现就没办法了。”言初艰难出声，然后看向天空。天空灰蒙蒙的，不断有草木灰飘落下来，像是在下一场黑色的雪。数头巨龙盘旋在上方，也许是这片区域的杀戮已经进入尾声，活下来的生命不多了，它们准备飞向别处，没有再发起攻击。

言初就这样呆躺良久，感觉身体正在变得冰冷，甚至已经无法感受到某些部位的存在，他缓缓转头看向菲娜，轻缓地说道：“你知道吗？治好你的伤和腿的人不是我，而是一个叫‘洛修斯’的大哥哥哦。”

洛修斯是他在神界唯一的挚友，也是唯一一个直到最后都没有背叛他的人，排在第三十三座。言初知道多洛修斯一份力量并不会对自己的结局产生任何影响，所以主动与他撇开关系，此举让洛修斯得以不受牵连。

在言初堕落到这个世界后，洛修斯偶尔会过来与他见面，菲娜出车祸那天正好洛修斯也在场，洛修斯是个烂好人，出手救了菲娜。

……

此时，莉薇用双臂撑着上身，向言初和菲娜这边看来，投出黯然的目光。菲娜则继续低头哭泣。

言初缓缓抬起右手，张开手掌，下一刻，从掌心浮现出宛如荧光般的绿色粒子，它们凝聚成一块菱面体绿晶。

绿晶散发出温暖的能量，像水纹一样向四周蔓延，菲娜和莉薇都感到身上的疼痛在消退，有一种说不上的舒适，仿佛瞬间恢复了活力。

“还是没能等到啊。”言初目光锁在这块绿晶上，发出低语。

这是“生命之核”，是他身为生命之神的独有物，他把十不存一的神力全部封印在里面，等待着有朝一日再使用——在堕落到这个世界前，他曾遇到过“混沌”，那个超越了传说的存在告诉他，如果他还有“未了的心愿”，那么终有一天会有“机会”降临，在那之前，他所要做的就是等待。

于是言初把力量封存起来，他知道一旦自己再次使用神力，必将引起神界的注意，他们会把自己赶尽杀绝以断后患，所以他坚持以一个凡人的方式生活至今。

他等待至今，混沌口中的“机会”并没有降临。大概是时机还没到，但已经没办法等下去了，言初的本能战胜了理智、战胜了大局观，他看着悬浮在手掌上方的绿晶，心里已经做好决定，他要放弃未来。

言初微微移动视线，他看到，地平线被火光连成了一片，高楼倒塌成为废墟，森林烧成了灰烬，焰火升腾，浓烟弥漫，在残垣断壁中见不到一个活人，世界要毁灭了。

言初收回目光，又看向天空，片刻后闭上了眼睛，手掌合起，握碎了生命之核。

“重获新生吧——”

短暂的迟滞后，他的拳心爆发强烈的绿芒，无数萤火般的生命因子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以言初为中心形成一个不断扩张的圆障——

所到之处，残垣断壁再次组成了崭新亮洁的建筑，就像时光倒流或视频倒放一般。已经化成灰烬的草木也重新立起来了，绿意盎然，充满活力。死去之人复生，病痛消失，一切都在不断扩张的绿障中得到了安抚和治愈。都回来了，都恢复了，死亡气息不复存在，所有人和万物都沉浸在温煦的绿光中，再次充满了力量。

那些盘旋在空中的巨龙，则在接触到绿障后化为齑粉，被清风吹散，不再可见。

莉薇发觉自己的右腿不痛了，她惊讶地低头看去，脚踝处不再结冰霜，再次恢复了知觉，能够自由活动了。

她脸上爬满喜悦，第一时间望向菲娜，想和她分享这个喜悦，却看到菲娜呆呆地低头，双手伸向言初的身体，全身都在发抖。

言初已经永远的闭上了双眼，他的右手垂下去了，生命之核破碎，意味着他的神躯已彻底崩毁。他将彻底死去，身体正在崩消，化成绿色粒子升向空中。

“玄歌……玄歌！？”菲娜惊叫，拼命地用双手捧住这些不断上升的绿色星光，可却抓不住，它们从她的手掌穿过，升到半空后消失不见。

片刻后，言初彻底不见了，原本躺着的地方只留下一片血迹。

“玄歌……”菲娜仍然跪在原处，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张开手掌，里面却空空如也，她拼了命却抓不住任何东西。她轻颤的双唇发出话语，“玄歌……玄歌……是谁？”

她念着某个人的名字，极度悲伤。可后来却逐渐念不出来了，就像记忆被抽走了一样。

莉薇这时走到菲娜身侧，蹲下来与她相拥，用这种无声的方式传递感情。

菲娜脸色诧愕，察觉到莉薇能走动了，呆呆地说：“莉薇，你的脚……？”

“嗯，一切都好起来了。”莉薇依然紧拥着菲娜，温声说道。

菲娜愣了一下，然后不自觉地抬头望向天空，阳光明媚，整个世界都获得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