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 第二十三章 坦诚相见(1 / 2)
李牧昨夜跳墙摔伤了小腿,被赵燕儿和几个侍卫抬着送回朝露宫。我一大早听了这个消息,连饭都没吃急急的去看他,他躺在院中大树下的椅子上哼哼唧唧。
我道:“看来不重,不在房里待着,偏要在院子里哼唧。”他许是真的痛,整张脸都挤成一团,哀嚎道:“喝了止痛药都不管用,还说不痛,哎呦,痛死我了。可,可我即便痛,也不愿在床上躺着。”
我道:“李君妃有颗向往自由的心啊。”他皱着眉头看我:“相望紫幽?新开的艺馆吗?”我走过去用手捏了捏他的小腿,引得他连连哀嚎。我琢磨着是小腿骨裂了,于是喂给他刚提炼出来的止痛片,又给他打了层结实的石膏在小腿上,他抱着石膏体继续哀嚎:“牧听说有望妻石,君上这是要把牧也做成石头人吗。”
我看着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这怕就是半夜跳墙背着我寻欢的下场。”
李牧抬眼委屈巴巴:“难不成,君上对牧有意,若是这样,牧不介意委身君上。”
“你想的倒美。”
正说着云熙来了。我两个已有三日未见,对视间内心的欢欣油然而生。李牧抗议道:“你两个是来看病患来的吧?也不说带些慰问的物什来。”云熙笑着举起手里拎着的酒壶,给你带了壮骨的药酒来。
云熙坐下后,李牧道:“听说作乱的赤哈族投降了,阵前递了降表,表示愿意归顺我福瑞国,并将赤哈族长的嫡子送来和亲。”云熙点了点头:“嗯,我也听说了。赵将军把嫡子退了回去,说是要换做每年进贡2头牦牛。”
李牧啧啧道:“二百头牦牛换一个君妃,不知到底是谁亏了。”
云熙笑着看李牧的石膏腿,问道:“这是何物,如此可会难受。”李牧疯狂点头:“难受,难受的紧。而且很痒,我却挠不到,君上说是给我治病,我琢磨着,这是变着法子罚我呢。宋大人快快帮我求求情吧。”
我笑道:“我要真想罚你,叫赵燕儿拖来个板凳,正反各打你二十大板便是。”李牧:“正反打,好暴力。呜呜,我还是被这石头赘着吧。”
我拿来笔在石膏上画了两个小人,两人小人双手互握着面对面站着,鼻尖几乎挨到了一起,我在其中一个小人发顶加了个跟我今天戴的一样的发簪,李牧忽的红了脸:“唉呀,如此便是给臣最好的良药了。多谢君上把牧画的如此纤长。”我坏笑着拿起笔,在旁边又画了个一条腿粗一条腿细的小人,李牧看完,一脸哀痛的拿起旁边的一块帕子盖在脸上,仰面斜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任我再说什么也不再理我。
我拿出一块玉牌,晃了晃:“有了这玉牌便可进出自由了。这可是我小时候从祖母那讨来的。不要变给别人了。”李牧一把扯下脸上的帕子,喜笑颜开的抢过那玉,摩挲两下直接放进怀里。
从李牧那里出来,云熙约我晚上到湖边的水榭饮酒,说有事情要与我讲。我想着晚上与云熙见面,批起奏折来也不觉得累。
太阳刚西下,我带着翠喜一路向水榭走去。翠喜撅着嘴,默不作声,我道:“这嘴快能挂上个罐子了,莫不是李太医给你的嘴拔罐了。”翠喜停下扭扭身体道:“君上要出游,为何不带翠喜?翠喜想跟在君上身边。”我道:“我让刘公公查你情郎的事,估计快有眉目了。你不在京都等着他的消息?”翠喜眼睛直放光:“真的吗?!”红着脸一副感动到不行的样子,我斜睨她一眼继续赶路。
远远的看见云熙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我走过去按住他的手:“你作甚?酒大伤身。”他抬起朦朦胧胧的眼看了我一会,缓缓的放下酒杯,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既盼着他这样问我,又害怕他问我。我沉默了好久,没想到要怎样回答他。他继续说:“有时你是威严肃杀的君王,有时你古灵精怪、言辞笑谑。你说只爱我一个,可也对赵将军情真意切,你明明是君王完全不必欺骗于我。你上午对我说的话无半分男女之情,晚上却笑意盈盈跑着来见我。那日,我回家探望祖母,回来给你带了我院子里种的红杏,你问了我哪里采来的,是谁种的,且只咬了一小口便不吃了。可同一日,你却当着我的面连吃了一盘,还问我哪里采得的。蓉儿,你可是她的替身。我竟这样不堪嘛?”
我缓缓坐下,拿起他面前的酒一饮而进,用手背蹭了一下嘴说:“你还少说了许多,她吃东西与你一样,向来都是温文尔雅。我向来粗枝大叶,不拘小节。”云熙惊讶的看着我。我继续说:“她从小便学得琴棋书画,我只在大米国学些不入流的东西。她有帝王之才,我只有妇人之仁。她爱赵阔,我却不爱。”
云熙腾站起来,直直的盯着我,眼神仿佛要把我贯穿。“你究竟是何人?这世间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人。”
我叹了口气,心中无限忐忑,却忍不住扯起谎来:“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母后生了我们姊妹两个,以保皇位稳固,让我们两个共同执政,共享后宫。哎,皇家的惊天秘密竟被你发现了。”
云熙身型晃了晃,眼中似有泪水:“怎可,你~”。我笑道:“不知宋君妃最欢喜我们姐妹中哪一位?”云熙一下跌回石椅上,惊讶的望着我。我挪过去坐在他身旁,斜着嘴角,用手勾着他下巴追问:“宋君妃究竟喜欢哪个?”宋云熙用有些颤抖的手握住我的手,慢慢推回。缓缓道:“蓉儿,你莫要戏耍我。”我坏笑道:“哪有戏耍你,你有我们姐妹两个,可不是你占了便宜去。”
云熙问:“我且问你,那晚,与我与我~”我说:“与你云雨的究竟是谁?”他红了脸,我面上笑着,心中却泛起苦涩。我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眨眨眼坏笑着问:“一共两晚,你问的是哪晚?”他手一抖,碰翻了手边的茶壶,眼中蒙着一层水气。
我在心里骂自己,怎的连这个时候都不忘坏上一坏。他泪眼朦胧的看着我,又是一副倔强委屈却不愿服输的表情。
我忙说:“与你玩笑的,自始至终只我一人。”他一把抓紧我肩膀,“蓉儿,我不与你玩笑,但求你句实话。”我的眼眶忽然湿湿的,他眼神在我脸上逡巡几个来回,终于轻轻把我拥在怀里。“蓉儿,你不是她,与我相见的一直是你,对吗?我认得出你。”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我声音颤抖着问:“若我不是她,没皇权,没归处,一无所有,你可还愿与我一起。”
云熙望着我的眼,道:“与我京郊骑马驰骋,又去沼泽寻凤尾花的可是你?”我答:“是”。
云熙问:“每到丑时与我对饮的可是你?”我答:“是”。
“我淋雨生病,照看我的可是你?”我答:“是。”
”赠我香皂和与我一起做蜜饯的可是你?“我答:“是。”
“蝗灾时与我一起到湖边放鸭子和去庐州救济灾民;与我一起改防洪堤坝图的可是你?”我答:“是”。
“我在母亲忌日时伤怀,做糍粑的可也是你?”有泪从我眼角滑落,我却努力的笑着回:“那个糍粑那样难吃,你竟还记得。”
他眼中似有流星划过,继续问:“那日,拉我去隔壁废弃的书房的可是你。”我的脸腾烧起来,清漪殿是肖凌从前做公主时住的寝殿,与赵阔大婚后,赵阔从不去后宫住,只宿在此处。云熙那日去找她,情到深处云熙抱着她不肯放手,她百般哄劝才让云熙同意去别处,可还没出院子,云熙便要拉着她回去。明明是他附在她耳边说:“等不急了”,她只好拉着他进了那间书房。
我红着脸不言语,他开心的紧紧拥着我说:“我不在乎你有没无权势,有无皇位,只要你待我真心,我便是你的了。”我的心一阵狂跳,脸上湿湿的,我伸手抹了一把是泪水,“我以为你喜欢的是肖凌。”他温柔的在我脸上轻轻擦了擦,含泪笑着说:“傻瓜。小孩子时候的情愫,你也要妒忌。”我哼了一声,把脸埋在他肩头。
过了许久,我抬起头问云熙:“你是何时发现我和她不是一人的?”他说:“之前只是心生疑虑。与你更亲近后,发现你和她看我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她看赵阔时候的眼神和你看我的是一样的。”
他轻轻扶着我的后背:“你那次让我叫你棠儿,那可是你的名字?”停了一会又说:“你若不愿呆在宫里,我们一起去请求君上放我们出宫可好?”
我开始恨自己随时爆发的恶趣味。这样严肃的事情,我也能张嘴就来。什么双胞胎姐妹,我好想抽自己。
我怯怯的说:“云熙,我刚刚有件事骗你了,我,我和肖凌不是什么孪生姐妹,我也不是她的替身。我要说的事,你肯定觉得匪夷所思,或者以为我疯了。我,我不知道要怎么与你说。”
云熙盯了我好一会缓缓的道:“你与她是一体双魂?”我没想到云熙会猜到这一层。
我把事情从头到尾与云熙说了一遍。云熙沉默了许久,开口问道:“你想出游的那片森林就是你三百年后的家乡所在嘛?我陪你去。”我终是忍不住又扑倒云熙怀中恸哭起来。从来到这里我的事情不知与谁说,也不敢与人说,如今对着云熙一股脑的说出来后,有种说不出的释然。云熙用袖子帮我抹了快要流到嘴边的鼻涕,双手捧着我的脸帮我擦泪水。泪珠止不住的向外流,他用唇轻轻啄我的泪,继而吻上我的唇。我只觉得周围一切变得虚无,天地间只有我和云熙两个人。这一世有他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