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间瞳不想和妈妈分开（1 / 2）
从卧室出来，走到客厅的餐桌前，入眼是满桌的菜肴。
一盆土豆炖瘦肉、一碟炒四季豆、一碗山药瘦肉羹、一碟爆炒田螺、一盘油焖生蚝、一盘可乐鸡翅、一盘面包糠炸大虾以及两扇烤羊排。
间瞳：“……”
虽然她知道妈妈有做美食的好习惯，但这次……是不是有点做过头了？
看到愣在原地的女儿，盘发扎簪的林若苒捂嘴轻笑，随即招了招手，叫女儿赶紧坐下来吃饭。
“好啦好啦，光看有什么用，坐下来吃啊，评价评价下我的厨艺有没退步。”
看着满面红光的妈妈，间瞳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在她的记忆里，妈妈这几年哪怕醉酒红了脸，回家后也都是一脸了无生趣的样子。
也是，毕竟这个家里可是住着一个不论大小事都会使劲挑刺的暴脾气丈夫，和一个只会在吃饭时走出房间，平日里也极少母女谈心的冷漠女儿。
换谁来都是这样对生活毫无盼头。
听到妈妈的话，间瞳轻轻拉开椅子，以防吵到楼下领居，随后入座，拿起筷子从盘子里夹起一块中翅，轻咬一口。
味蕾感受到的还是那熟悉的味道。
甜度适中，肉质软嫩，甚至还能品尝出以往从未感受到的用心。
吃了妈妈做的饭十几年了，她做好做坏，身为女儿的自己还能不知道吗……当然是都好吃了。
“味道怎么样？”
林若苒自己也夹了块中翅咬了一口，尝了尝味道，尝完后也不做表达，只是微笑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女儿，静待她的回复。
几秒过后，沉默的间瞳才缓缓开口，可这次的语气中却带上了微不可察的哭腔，些微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始终没有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吃饭的时候突然哭起来算什么事啊……
“你是不是要走了？”间瞳低着头问道。
说这话时，她的脑袋始终低着，眼神也是直直盯着碗里的饭菜，不敢抬头去看妈妈的表情。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想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觉得妈妈要离开了，明明一点预兆都没有，甚至在刚才她还很高兴妈妈没有把自己忘在家里。
哪怕平日里有意疏远母女关系，可真到了要分别的时候，间瞳才幡然醒悟，自己还是割舍不掉这段感情。
她害怕妈妈接下来的回答。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冲回房间把门锁上然后任谁来叫都不开门。
她知道这种想法既幼稚又任性，可她真的、真的、真的不想面对那个场景。
那个她曾经在心里预演了成千上百遍的场景，妈妈或平淡、或冷漠、或解脱、或不舍、或憎恶地说出要离开这个家的话语。
可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是笑着的啊……
我明明真的很怕你离开。
你就不能说点安慰我的话吗……
看着妈妈那如自己孩提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开朗笑容，间瞳一时间心神大震。
就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萌芽。
“你又胡思乱想了，笨女儿，这都几点了，妈妈不待家里还能去哪？”
说着，林若苒用筷子把菜夹到间瞳的碗里，边夹边说道：
“几天没给你做饭，就开始害怕妈妈不要你啦？欸，这样怎么能行呢。
“以后我的宝贝女儿可是要嫁人的，到时候要是嫁远咯，回来一趟可不容易，总不能回来一次哭一次吧？
“都说别人家的孩子是年纪越大越懂事，怎么到我们小瞳这里就是年纪越大越爱哭鼻子了？简直跟你小时候一个样。
“妈妈一不在身边就哭啊哭啊，把你爸哭得烦死了，哈哈哈哈。”
看到女儿低头抹眼泪的样子，林若苒又笑眯眯地补了一句。
“不过还得是妈妈我基因好，小时候你长得跟你爸一个损样，哭起来跟头山猪似的，总喜欢拱我肚子。
“现在嘛，哭起来梨花带雨的，跟妈妈我年轻时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句沉鱼落雁也不过分呐。”
看着破涕为笑的女儿，林若苒一边往间瞳碗里一边继续说道：
“我还记得，当初你爸就是在干活的时候，看见迷了路的我在路上边走边哭。
“他那村子当时哪有我这么漂亮的人啊……所以，你爸就倏地一下就被‘爱情’这两字击中了，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开始追求你妈妈我。
“我当时又年纪小，不懂事，你爸追人的时候又是脸皮厚的，没过多久就被你爸骗回家了，气得你外公外婆还有你小舅，拎起锄头就跑隔壁村里找到他家去。
“要不是你爸跪得有诚意，事情恐怕还没那么容易结束。当时他家里穷得很，四十来平米的屋子，除了你爸以外，还住了你的爷爷奶奶和二姑姑。
“家里人都一个劲地劝我回家，可那时候，周边朋友都希望赶紧嫁出去，而我当时也还是相信爱情的年纪，所以就跟家里闹了矛盾，跟了你爸……”
说到这，林若苒看着已经不再流泪，一边默默吃饭，一边竖起耳朵听自己讲以前故事的女儿，浅笑着问道：
“还想听吗？”
“……”
意料之中的沉默，让林若苒无奈地笑着摇头，感慨道：“从小到大就没变过啊你，每次哭起来都要我讲故事听，一讲就不哭了。”
“我，哪有这样……”
原本间瞳想说的是“没有”，可脑子里转念一想，好像事实确实如此，于是底气便不足了。
“好啦好啦，赶紧吃饭，这都快到吃夜宵的时间了，晚饭还没吃完，我等会还得洗碗刷锅呢，别磨蹭。”林若苒催了催。
间瞳也只好加快夹菜和扒饭的速度。
接着便又听到妈妈说：“吃那么急做什么，又不缺那点时间，别噎着了。”
听到这话，间瞳却不像以前那样不耐烦的说“知道了”，而是像抓到了把柄似的，笑着把嘴里的饭咽下去，说道：
“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跟以前一个样，叫我快点吃之后又叫我慢点吃。”
“好好好，慢点吃，妈不着急。”林若苒起身，把自己的碗筷拿到厨房去，接着走出来，说道：“我先去洗澡了，吃完饭把桌子收拾下，碗等我来洗。”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来洗碗，你洗你的澡去。”间瞳吃着菜，摆出一副“看不起谁呢”的样子。
用着跟先前的林若苒极为相似的语气赶她去洗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行啊，几天不见脑瓜子灵光不少。”
听罢，间瞳骄傲地昂起头，哼哼道：“那还用说，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女儿。”
这话听的林若苒可高兴了。
一边从橱柜里拿出睡衣，一边玩笑般地说道：
“看来为了女儿的成长，妈妈得多出去出去啊，多来那么几次，没准你就考上清华北大了，到时候你外公外婆泉下有知，当晚就得托梦夸我教子有方。”
听到这话，哪怕心里明知是开玩笑，间瞳也还是跟炸了毛的猫一样，应激般地大喊道：“不行！”
“啧啧，多大人了，还离不开我啊。”林若苒把头发散开，进到浴室后道：“对妈妈来说，还真是幸福的烦恼哦~”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再这样几天不回家了！”经过今晚的谈心后，间瞳也是彻底撕破了往日的冷漠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