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沉浮悠悠从前事,下平山高敬礼节(1 / 2)
满天的雨滴都是翠色的,不用看,荈沨已然知道它们每滴每点的样态。那样清清凉凉的感受,开始打在发丝上,又打在面庞,他享受着这种触觉,然后听见了身边人的啧啧称奇。
“哟,下雨了。”沥醨掸了掸衣袖,声调怕是比他话语间那物件春天的姿容还要贵重。
荈沨撩开眼皮去看他,目光里可能存在的揶揄闪瞬即逝,看见一颗颗雨滴滚在他的衣裳。
现在的雨,大概还不能是纯粹的雨,与沥醨不同源,便不相融,只是蹦蹦跳跳,弹落一旁。
这样的雨,是在染色,还是褪色?
一层玉绿色的浅雾在视线的边缘印染,荈沨看着渐拆成丝的形状润湿了自己的衣袖,却不让它沉重,反而是虚若无物的旷敞。
荈沨睁大眼睛,让竹子的形体占满视野所及,等着一粒雨水滴进,不久,终于有一颗险而又险地从睫毛的边缘擦过,极轻的生涩与扑涌的清凉,兵合一处洗亮了目光。
荈沨转而接着看沥醨,水点圆溜溜地在那个人身上头上乱滚,让他品咋出幸灾乐祸的高兴。
这一会儿,他突然很想看雨水汇入沥醨的袖子。若是如此,会是黑色更深了呢,还是红色浮出来?
黑色,红色……他突然想起在那里看见的山川,思绪在那里一个沉浮,仿佛就触摸过了千千万万生命的时代。
“谈谈。”荈沨忽然开口了,这是长大的语气。
“谈什么?”沥醨的目光转向他,然后,荈沨不说话了。
看着他闪亮亮的眼睛,沥醨忍不住眼角眉梢带满了笑意,“想听故事,就不要假装正经。”
荈沨发现,沥醨要拍他的头,得先抬胳膊肘。他承认,这个念头真的是孩子气,所以,头上这居高临下的触碰,不能够理直气壮地躲开。
其实也没什么感觉,只有一点点微乎其微的震动,似乎,头顶那几缕时常微翘的头发要许久不得翻身了。
“我给你讲讲……我从前的事吧。”沥醨信手揉了两下,放下手时,眸光有些悠远。
……
“你在堆山的时候,我在下山。”沥醨在说,荈沨在听。
他在学着底气与展示,而他要归回尘烟,放低姿态。
荈沨没想到沥醨能说出来,先不论对错,至少是用很笃定的语气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