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怪人（1 / 2）

“你找汪禧干什么？”许卿不动声色地压下心底莫名涌出的毛骨悚然。

“自然是有事需要她帮忙。”忽略这位年轻医生不自觉带出来的质问语气，年轻人笑得人畜无害，“我来江城就是为了找她，请问能否让她下楼见我一面？”

许卿陡然一惊，他怎么知道汪禧就在楼上？

表面上仍是滴水不漏的，许卿也回以一个标准微笑：“那请先生随我上楼。”

对方都知道得这么清楚了，再瞒着也瞒不过去，索性就让他上楼，密闭的办公室总比谁都可以进来的大厅有保障。

“谢谢。”年轻人也颇上道，立刻应承下来。

汪禧正在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得转笔——旷课几天的后果就是化学作业一道都不会，照着答案都不知道该怎么抄。

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许卿的说话声，汪禧吓得一激灵，指尖飞速旋转的塑料水性笔一下被弹飞出去，摔在墙角四分五裂。

正好门开了，看到女孩儿毫无形象可言地蹲在墙角试图抢救一只死透了的水性笔，许卿顿感无力。

这丫头的形象是真没救了。

“汪禧。”

“啊？”汪禧心虚地回过头，却发现身后站着两个人，除了僵着脸的许卿，还跟着一名穿着奇怪黑袍的长发男人，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察觉到自己现在这个仪态在外人眼里并不甚优雅，汪禧赶忙站起来：“这、这位是？”

“在下绰号花九，要务在身，需要带汪小姐走一趟。”年轻人冲她笑一笑，露出两颗长得不自然的虎牙，尖锐森然，配上苍白的肤色，让人不寒而栗，但他的举止谈吐又是温和有礼的，两种感觉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居然也没有太大的违和。

“走一趟？”许卿皱起眉，警惕地看向他，“去哪儿？”

“出国咯，”花九耸耸肩，“难道我长得很像中国人？”

说罢，许卿审视地打量他一番，不得不承认，这人除了黑发黑眼之外，不论是五官还是肤色都不像亚洲人。

甚至比北欧人还要白。白得不正常。

“那你中文说的挺好。”许卿淡淡地夸赞一句。

“谢谢，所以——我可以带汪小姐走了吗？”笑容可能是长在他脸上的，花九笑嘻嘻地看向汪禧。

“我什么时候说要让她跟你走了？”许卿适时地问。

“嗯？汪小姐，您是怎么想的？”花九看着汪禧的眼睛，真诚地说，“我可以保证阁下的人身安全不会受到任何威胁，也断然不会违背您的个人意志，只需要一两年左右，我就一定将您全须全尾地送回来。”

这人说话文绉绉的，加一大堆修饰词，仿佛是从民国穿越而来的书香子弟，本来语文积累就匮乏的汪禧听得一头雾水，茫然地看向许卿。

“我现在肯定不会贸然征求您的意见，”花九话音一转，“您有三天的考虑时间，三天之后我再登门拜访。不打扰你们的生活了，三天之后再见，汪小姐和许医生。”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姓许的？”许卿问他。

“汪禧小姐祖上三代的资料都在我手里，我还不好查到她身边邻居哥哥姓什么吗？”花九冲他虚假一笑，转身下楼。

两人站在办公室里凌乱。

“许卿，所以他到底是谁？”

“……这不应该是我问你的吗？”

这人果真是一言九鼎，未来的三天他都没有出现，最多嘴多舌的街坊们也没有讨论这个奇怪的男人，好像他只是他们两个人的臆想。

许卿和汪禧心照不宣的没有再刻意提起这件事，铁了心要把这三天混过去。

为了逃避那个人，汪禧甚至装模做样地回学校安分地呆了三天，被教导处年级主任处来回痛骂了四五遍，煎熬得身心俱疲，心里更是把那个怪人千刀万剐下油锅了百八十遍。

晚上，汪禧实在受不了，翘掉了晚自习，跑去诊所找许卿。

正好许卿下班，汪禧背着书包，把好好的校服硬是穿得像个地痞流氓，同一边衣冠楚楚的许卿形成鲜明对比：“你说那个花九会不会再找上来？”

“我觉得他八成是个精神病患者，从六角亭潜逃出来的。”

“但是他的气质真的不像是个精神病啊，感觉受过高等教育……”

“气质跟教育没什么特别大的关系，高中也属于高等教育，你看看你什么样儿。”许卿睨她一眼。

汪禧无言反驳，踢着小石子，空旷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几盏路灯幽幽地闪着，倒不如没有。

“今天外面的人真少。”

“嗯。”

“连月亮都没有，”汪禧郁闷地看着黑沉沉的天空，“最近真是犯了太岁，倒霉的事一桩接着一桩。”

“月亮没有了还要感悲伤秋，你真的是现代人吗？”许卿煞风景地说。

“我没有感悲伤秋！我只是触景生情……欸，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个小孩儿？”

“什么小孩儿，路上明明没人……”许卿话音未落，就看到前方离他们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孩儿，蹲在路灯旁边，缩成一团。橙色的灯光洒在她背上，头发被映成橙色，面部却隐藏在自己构建的灰暗中，看起来萧瑟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