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鱼花（1 / 2）

近日门前溪水涨，郎船几度偷相访。

船小难开红斗帐，无计向，合欢影里空惆怅。

愿妾身为红菡萏，年年生在秋湖上。

重愿郎为花底浪，无隔障，随风逐雨长来往。

清晨，在烟水蒙蒙的金湖上，传来一阵少女的歌声，歌声清丽婉转，唱得是时人所作的新词，描绘的是少女幽会情郎的情景。此时被少女唱出来，最惹人遐想。

伴随着歌声，一条乌秋秋的乌蓬还缝着补丁的船悠悠地荡出水雾，那道清丽的歌声正是从这条乌蓬船上传出。

只见在乌蓬船船头，一位满脸沟壑的皮肤黝黑的大叔，赤着脚，两脚如扇蒲一般，稳稳立在船头，正奋力地一挥，撒开一道网来。大叔面容虽沧桑，但裸露在短褐外的大腿和胳膊上的肌肉却是紧鼓鼓的，苍劲有力，显示长年在船上干惯了这样捕鱼的活计的。

而在船尾，正有一位穿着淡蓝窄袖襦衫的少女，襦衫已洗得泛白。也打着赤脚，撸着袖子，一边理着渔网，下着渔网上网起的小鱼，一边忘情地哼唱着。

原来是一条渔船，正趁着早起，在这金湖边捕鱼呢。东边才露鱼肚白，江面还是起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在雾气中，小船若隐若现，岸边行人也影影绰绰。

“哟，这鱼花妹子是在思春呢，唱得哥哥心里痒痒呢。”这时又有一条渔船划过雾气，冲了过来，船上两个赤膊汉子摇着浆调笑道。

“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只见少女羞红了脸，拿出船上的撑篙，见船上来人，柳眉倒竖，趁势要打的道，“爹，这刘家兄弟欺负人呢。”

那条船上的汉子见少女拿出撑篙，一副要打的样子，忙摇桨划走，一边划，还一边大声地唱着渔家浑歌，只听得岸边还有人对和。

“哦，鱼花想男人了，大家快请来十八台大轿娶回家哟，渔女身子软呀，好比湖水哟，保叫哥哥你呀，心快活哟……”

浑歌越唱越浑，气得少女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咬牙切齿道：“这刘家兄弟，看上岸，我不撕烂他们的嘴。”

“鱼花大呢，要嫁人呢。”而她爹只是憨笑。

“爹，我谁都不嫁，我要守着你和大丫小丫。”那少女羞红了脸道。

“胡话，哪有不嫁人的女娃，是女娃就要嫁人呢，不嫁人的女娃都在这金湖里呢。——这刘家兄弟也不错。”

“呸！谁要嫁给他们，两个老光棍，一条船都没有，一辈子给刘老爷当舵工的命。”那少女横眉对着划走的船后啐道。

“家里没有顶门立户，没有船没有关系，正好招一个进来，好继承爹这条船。”

“我才不要呢，我来继承爹这条船。爹，你歇下，我来撒会网。爹，我会。”鱼花走到船头，犟着要拿过她爹手中的渔网。

“好，我来撑船，咱换个地方，这湖边的鱼越来越少呢，再不开湖，渔民一年的活计也就没了。”大叔向湖心浓雾迷漫的地方看了一眼，有些忧心的道。

湖心的雾气渐渐要消散了，鱼汛就要来了。

小船悠悠，趟过水雾。

鱼花背着渔网立在船头，湖风吹起她有些湿漉漉，搭在额头的秀发。常年的风吹日晒，让她的肤色呈健康的小麦色。但在时人眼中，却是穷苦的农家女的象征。

她回头看着父亲满是皱纹的脸，和常年劳作有些佝偻的身子，心里有些不忍。自从大哥葬身这金湖后，大嫂改嫁，留下两个还年幼的侄女，家里一直靠老父一个人支撑着。

自己也算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渔家女，一手捕鱼织网的功夫也是远近闻名。

媒婆都踏破了门槛，但都被她一一拒绝了，她怎能忍心扔下老父和两个还年幼的小侄女呢？是想找个上门的，可是哪有好人家愿意做倒插门？青梅竹马的大牛哥他娘听说大牛愿意做倒插门，他娘连夜绑着他娶了隔壁村的小寡妇，年前都已经抱上了大胖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