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赌命（1 / 2）
阴暗的牢房中，年轻的男子坐在发霉的墙角，拿着一根木刺不断地拨动手腕与脚腕上的镣铐。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男子仔细一听，好像是皮靴的声响……他悄悄地把木刺藏了起来。皮靴一般是狱卒或者军人穿着的鞋子，如果让他们发现自己正在越狱，男子一定会被打的半死不活。
前方传来看守与什么人的交谈声，男子低下了头，努力装成一名安分的囚犯，尽量不引起来者的主意。
脚步声越来越近，男子暗道该死，看来事情败露了……他捏紧了那根木刺，这是他唯一的武器了。
男子随时准备刺出那枚木刺，但随着脚步迎面而来的腊梅香让他顿了顿。
女人？
他抬起头，透过肮脏的头发，看到了如群星一般闪耀的……她。
她有着雪白的短发，一对冷静的蓝眼，英气的五官和一抹腮红，英姿飒爽的她却散发着政治家的威严——还有改革家的活力。她穿着灰白色的短袖连衣裙，看起来并不是昂贵，但令人惊奇的是她居然身披轻甲，这可不是符合贵族礼数的装束……而且她身上并无珠宝，唯一的点缀就是腰间的那把附魔陶瓷剑了。
群星的光辉映照在男子那疲惫、狠厉又脏兮兮的脸上。
是瓷剑人。男子一下子明白了，是那些奉行实用主义的瓷剑人……他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他不知道对方是来干什么的，但这不妨碍自己吓吓她。
而出人意料的，看起来不苟言笑的她，露出了唏嘘的神色。
她低下身来，并不忌惮男子可能对她造成的威胁，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道：
“我们需要你，邵年。”
男子闻言眯了眯眼，“你们是谁？”
女子向邵年展示了一块刻有破碎长剑的红金色铭牌，“我们隐藏在历史的幕后，但时至今日，我们不得不走上舞台了。”
邵年仔细打量那块铭牌，他摇了摇头，并不清楚他们的由来……“为什么要招募我？”邵年眯了眯眼，“你这家伙……是瓷剑的女皇吧。”
“是。因为……”她为邵年拨开遮住眉眼的头发，“你与我们极为相似。”
米黎解下瓷剑递向邵年，“我们都是冲着渺茫的希望，奔袭而去的人。怀揣着朝圣者的虔诚，又带着赌徒一样的疯狂。”
她说到这里笑了笑，“最关键的是……你们，我们，都失败了很多次。但这个群体总会沉吟片刻，然后朝着旧世界发起反攻。”
邵年沉默了。他在穿越之前曾经历许多。米黎的话勾起了他尚未熄灭的余烬。
她直视着他的双眼，那蓝色的眼睛里透着认真，“一起来吧。”
“我……在这里，只是一个给食尸鬼倒卖活人死人的混蛋。”邵年面无表情。
“我知道。”
“我从哭泣的家属手中抢走尸体。”
“我知道。”
“我为了保密砍下了一个十岁女孩的脑袋。”
“这个倒是没有。请不要妄自菲薄。”
邵年看着米黎，他们是真的了解他的经历，而不是嘴上说说。不管是异度，还是这里。
他舔了舔嘴唇，感受着自己的心跳。随后他忽然暴起，“妈的。”邵年握住了米黎一直伸出的瓷剑，“我给你干活，可别指望我给你卖命！我可不相信‘你们’！你这个人好歹是瓷剑的皇帝，起码我能盯着你。”
“欢迎。”米黎轻轻地笑了笑，“我也希望你不要为我丢掉性命——纵观历史，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领袖。”
“切。”邵年不屑道，“为你丢掉生命？谁丢谁傻逼。”
米黎哈哈大笑，“那么来吧。”她将邵年拉过来，用力地抱了抱，如同视死如归的同志：“让我们一起终结这一切。”
随后，爆炸四起，火光大作，外面传来狱卒的惊呼。天空中传来划破空气的呼啸声，瓷剑用一场完美的救援欢迎着邵年。
邵年猛地清醒过来，方才转移的至阳诅咒在体内爆发，剧痛与干扰中他不由想起很久之前发生的事。
但现在不是缅怀的时候。他被剧痛压倒在地，无力支撑，他倒在地上发出低沉的咆哮，但他的眼神依旧清醒……他死死地盯着连欣。
“我现在说两件事。”他的语气并无慌张。
不等连欣回话，他立刻说道：“第一，向北走四十公里，就是巧瑟姆城。”邵年努力地想要起身，他身上修正的波动一直在对抗至阳诅咒，“城中有瓷剑商馆，那是我们的节点。我们必须确保米粒的安全，但我们绝不会强迫你和米粒。”
他看了看自己忽然冒起火苗的指尖，凝视着那至阳金光冲到自己的颈部，随后补充道：
“第二……哼。”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痛感打断了。金光顺着颈部冲入了他的头部，转移到了他的双眼，随后男子的双眼爆出金光——邵年仅存的那只肉眼被光辉烧化，而机械的左眼也因为眼眶的融化而掉落在地。失明的邵年发出沉闷的低吼，他在地上摸索着，触碰机械眼将其推向连欣那边。
“第一件事还没完……拿着这只眼睛……他们会相信你说的一切。”
“等等，你……我嫐！”连欣一看这场景就知道，邵年肯定是把米粒身上的诅咒转移到自己身上了，你也不打声招呼？你特么梦里没说会出这种事啊！
“先别说这些，我查资料，三起准备救人！”
邵年剧烈地喘气，他不由得在地上痛苦地翻滚。但他很快便忍着剧痛开口继续交代事情，因为他的嘴角已经开始起火了，再不说就永远无法传递到了。
“第二，谢谢你，连欣。”他忍住翻滚的冲动，尽量凭声音朝向连欣那边，“米粒就交给你了。你一定是个称职的老师。”
“别说这种话！”连欣看向三起，“能帮我下吗？”
“放心。”邵年身上的剧痛似乎消退了一些，“瓷剑拥有丰富的反诅咒经验。我有把握活下来，你们的参与说不定会让我不小心死掉。”
“你当我傻吗？”连欣查到了，至阳诅咒并非不能解除，只是过程非常复杂。而且还有个前置条件，那就是……必须要在诅咒到期时，才有机会解除诅咒。
这帮人设计诅咒时做的这么绝吗！连欣刚看到百年树人的查询结果便在心中吐槽。
“你怎么转移的？”连欣一边按照查询结果告诉三起怎么准备，一边问邵年怎么把米粒身上的诅咒转过来的。
“刚刚那个钟表是‘挪腾’，效果是修改一件事情的因果，让人身上的某个状态从起因的层面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而我的修正会立刻触发任何延时性修正。”邵年停了很久，因为他的头皮被诅咒已经烧掉了一半，缓了很久他继续道，“还好是现在，周围没有敌人……”
这人怎么整天盘算着一些很搞人的事情啊？
“你有多少把握？”连欣问道。
“三七开吧。”邵年回答道。
“好家伙，七成是人家的吧？”连欣说完就抱起米粒，放到自己的帐篷里，然后准备伸手去拖邵年……结果被三起拦住了。
三起的手一接触邵年，就显现出铁水一样的高温色，如果连欣刚刚触碰邵年，说不定也会被诅咒缠上。三起将邵年提到了悬浮石板上。
“我们的方法都差不多吧？”连欣在开始前谨慎地问道。
邵年正准备挣扎着开口，三起便抢先道：“我看了一下，你的修正原理是‘在世界范围内搜索最前沿的资料’。而按照这种诅咒的技术难度……”
他的头部发出智慧的浅蓝色光芒，“也只有一直在和‘至阳’对决的瓷剑，才有这种技术吧。所以我们的办法是一样的——都是瓷剑技术。”
邵年闻言轻轻地点点头，诅咒已经快让他的头部变成焦炭了，但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米粒的诅咒潜伏在头部，所以邵年转移诅咒，诅咒便会在他的头部爆发，这是至阳诅咒的对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