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奔向他(1 / 2)
初秋。
湛桥陵园。
迟休挽着韶谌,两人在石板路上缓步。
驻足于秋英浅的墓前。
韶谌朝迟休微微颔首,躬身。
“老人家好,我是韶谌,也是――”韶谌撇头,又与迟休对视,“处秋的未婚夫。”
“婚礼在下周三。”
顿了顿,他继续道。
“我也不知道能跟您说些什么,总之,我会对处秋好,爱她,敬她。”
迟休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抿唇。
“我相信他。”
韶谌侧过身,望向远处。
“需要去看你妈妈吗?”
迟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留意到一片金黄的树叶随风坠落。
“不用。”她牵过他,往另一个方向迈步,“走吧。”
两人又在迟全的碑前止步。
迟休抬手抚过老人照片上的灰,轻声道:“老迟,木香花期过了。”
韶谌沉默揽住她的肩。
“谌。”
“嗯。”
“我现在才明白。”迟休叹口气,目光不由得追随飞远的一行白鸟,“原来孑然一身,从来都算不得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那只不过,是给自己的孤僻找份借口罢了。”
思绪飘远,她好像又看到当年那个少女,手里紧攥着几张纸币,脸上淌过的水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蓦然回首,捕捉到她的身影,却依旧面无表情。
迟休盯她良久,报以一抹温柔的笑。
如果可以,她想抱抱那个自己。
告诉她。
治愈你的。
不止秋天。
韶谌回握她的手:“过去只是过去,谁再搬出来重说一遍都没用。”
“你仍然会精神失控,我仍然会修改志愿。”
“而我会喜欢你,从始至终。”
迟休视线在他脸上停留须臾,点头。
“行,走吧。”
两人携手下山,却不料半路冒出一团雪白挡在脚前。
迟休吓一跳,酿跄着差点没站稳,身边的韶谌及时将她捞回身前。
韶谌蹙眉,定睛看清那团白影――
一只猫。
“哪儿来的猫,尽干些吓人的坏事儿。”韶谌满脸不悦地与白猫对视。
迟休被猫引开注意,蹲下身试探伸出手。
白猫像是遇到旧友一般,亲昵地蹭了蹭迟休的手背。
迟休眸色微闪,大起胆子开始轻挠白猫的下巴。
韶谌也蹲下身:“小心它挠你。”
“嗯。”迟休专心致志地撸猫。
忽地,她想起什么,撇头看韶谌。
“还没问过你。”
“什么?”
“秋天怎么会在你那儿养着?”
韶谌漫不经心道:“某人把我丢了,连着我送的猫也丢了,我俩惺惺相惜不行?”
迟休严肃:“好好回答。”
韶谌无奈妥协。
“后来我去找过你,才发现那儿都搬空了,什么都没剩。”
“除了――”韶谌一顿,凝视白猫片刻,“那本绘本,还有秋天。”
迟休了然扬眉。
她之前还在好奇,那本绘本怎么会放在画室里,并且藏了少年七年的心意。
“我搬走的时候,秋天不知道为什么失踪了,找了挺久都没找到,但碍于收养我的那家人赶时间,只得匆忙收拾好自己跟他们离开湛桥。”
“收养你的人家?”
“嗯。”迟休闭了闭眼,“不过现在,我跟他们,没有牵扯了。”
韶谌闻言,没接话头。
“他们没有虐待我,相反,待我还不错。”
“嗯。”
“只不过。”
迟休疲惫地笑了笑。
“不属于我的,终归是要还回去的。”
话音刚落,白猫像是感应到什么,警觉地支起脑袋盯住某个方向,而后甩甩尾巴,轻飘飘地离开。
韶谌看着迟休顿在半空的手,浅笑:“它属于自由。”
迟休怔了半秒,也跟着弯唇。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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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休缓缓抬睫,懵然与镜中人对视。
郑连依欣然伏在她肩侧:“幸好我比你先办婚礼。”
“怎么?”
“不然照你这样,我的妆造简直都花容失色了好吧?!”
“……这词不是这么用的。”
身后传来一阵闹哄,迟休回头,看见几个伴娘扒住门似乎正跟人争论着什么。
郑连依闻声,骂骂咧咧地上前。
“诶诶诶,把那谁给老娘防住了啊!一大老爷们儿才半天没见着新娘子就要死要活的……”
迟休失笑:“谁啊?”
郑连依回头:“还能有谁?”
迟休忍俊不禁,移眼便看见桌上亮屏的手机。
韶谌:看一眼都不行?
迟休假正经:这位准新郎,请你安分守己,讲究礼数
韶谌:……
韶谌:行吧
放下手机,迟休凝望镜中人的红妆良久,浅浅扬起唇角,用头纱掩面。
“我天,快到时间了!”郑连依瞄了一眼挂钟,忽拍脑袋,“快快!姐妹儿们过来帮忙!”
几个伴娘忙赶过来帮迟休提裙摆,引她出门准备入场。
司仪在身边滔滔不绝地说着,手机没带在身上,韶谌不耐地一遍又一遍看手表。
彩排的时候明明算过时间,这个点儿也该新娘出场了。
韶谌第一次觉得司仪是多余的存在。
“吉时已至,下面有请新娘入场!”
大门缓缓拉开,所有人的目光投向门后的迟休。
一霎那,灯光聚焦于此。
迟休掀睫,不经意间被灯光刺得恍惚一瞬,随后,诺大如教堂般的婚礼殿堂在眼前真实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