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私奔(1 / 2)
博物馆外灯火璀璨,人声鼎沸。
韶谌看着刚从副驾下车的迟休,倏忽叫住她。
“喂,迟休。”
迟休转身。
“项链歪了。”
闻声,她下意识往锁骨处摸去,倏地想起自己戴的是贴颈项链,讷讷移开手。
“行,正了。”
“……”
韶谌脸上玩味的笑让迟休意识到什么,垂眸看向手腕。
银质手链散发着幽幽冷光,传来丝缕凉意。
迟休弯唇,微微颔首。
目送憧憧幽影融入人群后,韶谌压下油门前去停车。
会堂外,迟休的身影从被一人的瞩目,到牵起无数目光的聚焦。
频闪的灯光似乎因蓝裙倩影滞停几秒,最后都将寻觅的镜头集中于这位美得不可方物的年轻画家身上。
置身于喧嚣,迟休目光淡淡。
清冷融进傲然。
宛若于尘世脱俗的白玫瑰。
众人自觉地为她让出一条路,仿佛是只可远观的存在,没人敢上前靠近她。
从围堵中走进会场,落座。
迟休低睫注视右腕上的手链几秒,再抬头,周边的座位基本满人。
现位于受邀艺术家专座区,迟休不清楚韶谌的具体位置,只记得他说过在中间某处区域。
迟休安静坐在人堆里,不敢张望。
周围满是新老艺术家,他们对迟休的画作异常熟悉,可对迟休本人感到陌生,所以都只简单打了招呼也没多说几句。
晚上八点十六分,开幕式正式拉开序幕。
几个国家级艺术家分别发表讲话,迟休坐在靠中的位置,勉强认出台上众人中的迟奕。
“下面,请允许我宣布第二十一届‘无声诗’美术奖――优秀奖获得者名单。”
优秀奖是“无声诗”中第三级别的奖项,迟休观察了一下,获奖人大多是和她相同批次的画家,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在艺术领域上以自己的独到作出突破,获奖人数有十余人。
迟休安静注视荧幕上展示的画作。
“下面,将向各位宣布‘无声诗’美术奖――荣誉奖获得者名单。”
荣誉奖属于第二级别奖项,主要用于表彰以艺术做出卓越贡献、以艺术创造新风、以艺术融合学术的艺术家,共五人。
看着台上笑容洋溢的人们,迟休不由得抿直唇线。
还是没有她。
“最后,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我将宣布,第二十一届‘无声诗’美术奖获得者――”
然而主持人忽然噤声,侧身指向背后的巨大荧幕。
韶谌双手抱在胸前,目不转睛地注视不远处的迟休。
“迟休――《逢》!”
刹那间。
荧幕被少年的身影填满,强烈的光影直击人心。
韶谌一愣。
如雷的掌声在耳畔渐渐放空。
仅凭标志性的眼角和耳垂痣便可以判断。
画中的少年。
是他。
迟休从人群中起身,缓步往台上走,缎面的拖地长裙随着步伐泛起涟漪,露背的吊带设计凸显线条,墨蓝色衬得皮肤过分白皙。
场馆太大,她在掌声中走了好一会儿才在台上站定。
接过形似画卷的奖杯。
“这幅画所拥有的故事感贯穿画面,请问迟小姐与《逢》这幅画有什么故事渊源吗?”
迟休举着话筒,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是――”
一顿,那道清冷的声线再度回响。
“温柔到。”
“想让我藏进心底的人。”
台下的韶谌抿唇,半晌,脸上的笑意再也敛不住。
“遗憾或喜欢,冲动着,压抑不住。”
“于是有了《逢》。”
“即便知晓遥不可及,我却在奢望。”
“逢他。”
正如韶谌所言,颁奖台中央视野相当开阔,四周的阶梯座位被人群挤满,所有的目光只聚焦她一人。
迟休视线游走,倏忽定睛。
期盼越过沸腾。
与温柔相撞。
激艳光华凝结在韶谌眸底。
心心念念的人,此刻承袭荣光。
在万众瞩目之时。
唯独望向了他。
“韶大设计师难道也对艺术感兴趣?”身旁有人认出韶谌,不禁打趣道。
韶谌闻言,淡淡挑眉。
“不。”略顿,他眉眼间的笑意又重了些,“我对台上的画家感兴趣。”
迟休强硬挤出几句感谢词,随后下台。
走近座位的抬眼一瞬,发现韶谌仍在盯着自己。
忽地,迟休有些局促,忙落座。
颁奖典礼结束。
迟休被人流裹挟,莫名其妙来到博物馆西南门。
这里事先被告知是会场疏散出口,于是成了记者的围攻站点。
然而绝大多数人会选择直接从后门或地下停车场离开,迟休站在玻璃内,顿觉不妙。
有人一眼认出身穿墨蓝长裙的女子是迟休,立刻惊呼。
“迟休小姐!”
迟休强装淡定,掉头往反方向疾步。
像是导火索被引燃,站在楼内的回廊里,她望着楼外比丧尸还疯的记者一时无措。
拐进转角,迟休探头,打量起四周陌生的建筑。
确定无人注意自己,她屈腿在台阶上缓缓坐下。
奖杯由“无声诗”组委会稍后送到家,迟休现在只拿了手包。
垂眸注视双脚,她都快记不得这是第几次穿着高跟鞋跑路。
月光如流水般空明静谧,迟休望着地面发呆,倏忽被阴影笼罩。
仰头,韶谌一手插兜,另一手提了双平底鞋,正好整以暇地低头看她。
迟休定定注视他被镀上银辉的发梢。
只见韶谌弯下腰,将手里的鞋放在她脚边。
“换上。”
“?”迟休茫然。
韶谌浅浅抬头直视她。
“方便跑路。”
迟休默默换鞋。
待迟休换完,韶谌又提上她的高跟站起身。
“这位小姐。”韶谌微微弯腰,伸出手,“请问你愿意跟我,逃走吗?”
迟休眸色微闪,不禁失笑:“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