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虚(2 / 2)
“什么事?”
“师兄,你才回来多久,怎么会有这些书信。”
白虚淡笑,咳了几声,握拳掩了口,说道:“师叔给的,莫张扬。”
“师叔都知晓了?!难怪除了罚她,还变相地让依依禁足,除了你这,哪里都不能去。关乎我们小师妹的名声呢,我可不敢往外说,放心,我不会张扬。白虚师兄,有什么事,你尽管与我说,我去办。”看样子,白虚也只跟了自己说,让自己去探虚实,也是有心护着小师妹了,于是谷玉儿说道。
“嗯。”
此时,日光已到正午,他们口中的人-陈依依见门半虚掩,用门环扣了扣漆红木门,拎着食盒进了来,脚步一怔,正听见屋内白虚在问谷玉儿。
“偏爱宠溺便视为任其骄纵,一个月,她必到苦崖报道半月,屡次犯错屡次说改,可下次还再犯。这叫宠?是纵容。”
“古有孔融让梨修德性,现在你带头让她不学无术,就是没修道。这叫让,这叫教?是放任。”
“师兄说的是。”
不一会儿,谷玉儿便迎面走了出来,刚好跟她正脸相迎,而师姐却是面有愧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侧身而过,便走了。
“你好自为之。”
陈依依打了个激灵,未听到白虚的一声进,她退回了门外,守规守矩听到了后才进门。
昨日才被白虚师兄说了一道,今日又听他说教了师姐,虽语气平和,字字却将她钉在了随意妄为的耻辱柱上,她可不想又成为被训的对象。
她畏畏缩缩而进门,轻轻一声:“师兄,吃饭还有吃药了,糖块我补上了,今日宁羽师兄还做些了些麦芽糖,我也带了些,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门外的谷玉儿转了脚步又走了回来,刚刚听见陈依依的脚步声,他们话锋一转,变成了训斥,又有所担心她究竟听到哪些,转了回来。趴门外一听,听见她仔细安排,对一旁的道童摊手摆摆,似乎在说‘看,这就是我教的人,多会做人’。
一叠‘罪证’还拿在手上,本来要回来还给白虚的,转念一想放入了自己的手袖里,便离开了。
屋内。
白虚三指扣在了书案上,微微撑着自己的身子,几步,坐进了椅榻里,“放着吧。”他倚在了一侧,闭目而息。
陈依依将东西摆了出来,走到他身边说,“师兄,趁热吃,不然吃完了饭,药也要凉了。”怕被拒绝,她还先把五师兄做的麦芽糖先拿了出来,走到案牍边要递给他。
“无碍,等会。”
她的师兄,白虚,手放在了额间,凝眉不定。显然地,从床榻到案桌这几步已然让他费了劲,翩翩君子风寒缠身,还受头疼侵袭。
“你今日怎么起了床,明知道自己哎”
不懂爱惜自己的身子。
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走到他一侧,待走到案牍边时,才发现那桌子上零散了几张黄符,像是刚刚画就。
画符本就费心神,简直雪上加霜。
陈依依睨了他一眼,似有怪责之意,但是他却也看不见微垂着白玉般的颈,静在一侧,因久未见日光,白衣内衬下也一片白。侧脸如天工,有一难以忘的轮廓,三年前的骄子如此被病症欺,困在一阵阵麻痛中。
陈依依见他微扣了拇指,似乎难忍,忍不住道:“师兄,离落师弟今日有教了些缓解头疼的指法,要不试试?”
“不必了。”白虚轻轻发声,却已觉她指腹按在了穴位上,不听他的婉拒。她指间混着柴火气和药材味,一下一下柔和而进,暖暖滑过。
竟瞬时间缓解了欲裂眼眶。
“谢谢。”他轻启唇,将拒绝的话隐入腹中,脸色和缓了许多。
一遍过,陈依依说道:“我再按一回,离落师弟说这指法一次能缓痛、二次能使人清明。师兄,你闭闭眼,别费神。”
听言,白虚闭上了双眼。
微风午后,室内安静。
“什么符不能等身体好些了再画呢,小心我找师叔们告状哦。”陈依依轻轻说,手边动作没停,轻缓而就。
“招魂符”他说。
招魂?
陈依依目光停在了那些黄符上,白虚师兄的眼虽然不行,但是符却工整如人一样,“这就是招魂符啊”微微流露了羡慕之意,她功法基础一般,还接触不到这些。
这也是破布袋想要的那符吧。
差一点,她就向师兄讨要,要给他了
“可惜只是半成。”白虚说道。
“师兄,我已经应承了师叔,做灵魂的容器,就算过程可能艰险,我福星高照,肯定能顺顺利利的,这次定不会失败了。你别太担心了,好好养病。”陈依依说,有一派乐观。
“我好像没说过。”白虚道,眉间促狭已消尽。
“没说过什么?”
“担心。”
嗯?
对她恨铁不成钢,又训斥了师姐没教育好自己,现下又画招魂符,种种不是担心?落真观一直有师门一心的美名,尽管白虚与她的师兄妹情分尚浅,多日相处下来应该也有同门情谊,结果还真没有
两人有一阵尴尬。
白虚咳了几声,陈依依才意识到快过了药点,赶紧说:“师兄,先把药喝了吧。”
“好。”
见他有了点起色,陈依依脸上也带了些喜色,便扶了他到食盒前,“师兄,快趁热吃。”
“嗯。”
白虚自觉自己冷漠了些,面前的人可不像谷玉儿没心没肺,陈依依虽软绵但心思密,所以尽管没有任何的胃口,这次却都没有拒绝。
“药凉了点,我去再热一热。”陈依依积极地说,见白虚已没了刚刚进来时的厉色,心里窃喜了几分,也相信尽心尽责了,以后白虚师兄也会对她好些的。
于是走出去的脚步也轻快了些,等她回来时,白虚师兄自己已经吃完了饭,整齐地放回了食盒里。她赶紧递过了药,又给了糖块,心中的一块大石才放了下来。
窗门不知何时开着,微风轻吹着床幔,她想着好事做到底,便收拾了案桌,规整了上头的书册。
刚刚的招魂符还放在上头。
她抬眼看了不远处的白虚,他喝了药正缓缓而睡,未知她这边动静。
她归了归,将那些符收入了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