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家仇(1 / 2)
赶了十来天的路程,破布袋和尹三叔终于到达了陶花国主城-林城。
两人停在城门外,接受盘问后被放了行。
陶花国城门恢弘气派与多年前印象中的已大不同,周围人来人往,各样的人来回穿梭,街道开阔,两边楼宇上挂了不少的商家商号的彩旗,热闹不凡。
好久不见了。
破布袋当时离开这座生养他的城时不过才五六岁光景,前半经历了短暂的荣华富贵和亲子温馨,最后的所有虚华泡沫化在了两天内。
转眼,他的亲族被杀,母亲受辱而死,而自己与妹妹则被驱逐出了陶花国,被迫流浪为生。
这些种种皆因陶花国现如今的女城主-花夫人所赐。
现在更有大仇大怨。
她抓走了自己的妹妹!
“走。不能在这里久待。”
两人风尘仆仆,皆带了竹帽,一身农家装扮与陶花国人相比,站在人潮涌动的街道中央颇为显眼。陶花国遵从自然,身上皆佩新鲜花饰,五彩点缀,衣衫更是斑斓绽放,红的、黄的、青的、紫的,各种大胆的配色,他们皆穿在了身上,性格张扬可见。而他们两人简单衣衫,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
尹三叔在进城前早已打点好了各方关系,安排好了一城北的小门户。
破布袋脱下帽子,脸上已有压痕。
屋内小,抬头,边角挂着蜘蛛网,鼻息里一股潮湿的气味,连着所有的木家具都透着腐朽,这所住处已有许久未有人住过了。
尹三叔与一人在门口交谈了几句,给了些银两,跨了门槛进了来,坐在了桌旁,脱下了竹帽,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一杯水畅而下,他说道:“接头的人说,当时小小来了陶花国就去了城南的一有名的酒楼做见习厨娘,因为年纪小厨艺不凡得到了掌柜的赏识,掌柜的是见人就夸扬,甚至还扬言明年将为她专门开些稀有的菜肴单来,小小的厨艺名声在一帮饕客里吊足了胃口。后来,今年开春,不知她怎么开罪了来酒楼的权贵,不久就被抓进了那座宫殿里。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人见过小小出来,她也没有回到原先见习的酒肆里,至今那酒楼的掌柜也是避而不谈她了。”
也是那之后,小小就再也没有与破布袋通过书信,就此失去了音信。
“那花夫人可是出了名的妒妇,若不是当年畏惧佛国,不敢下狠手,你们的命恐怕不保。那些人里胆敢回来林城的,便是被她捉去,皆是暗地里活活折磨的下场,听人说,那座宫殿里偷偷往外运了不少少年的尸骨呢。”
听着尹三叔的描述,破布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一股咬牙切齿的仇恨才越来越有实感。
年少时,他曾经远远见过那坐在轮椅上的妇人,当时那花夫人不知道与父亲闹了间隙被挑去了手脚筋,终日郁郁与轮椅为伴。母亲平日都带着他们在宫殿内的花园玩耍,那日她不知道为何有了兴致,出来撞上了他们。母亲带着他们避得远远的,他也就在那时看见了那花夫人。
那花夫人皮肤苍白,头发也白,一张脸被劈头盖脸的白发遮了一大半,只留了一双枯瘦的眼睛,扶在轮椅座上的指节如同兽爪子,指甲长尖而弯。
这在破布袋当时年少的心里是个不小的冲击,他第一次意识到人油尽灯枯是如何的模样,那濒临死亡而苟延馋喘的枯朽,至今都像不小心吞了一口隔夜的肉糜。
充满着腐臭味,久久散之不去。
“宫殿戒备森严,打点了许多人,也不知道这关押人的地方在何处,也不知道这抛弃少年尸骨的地方在何处。直接进宫的这条死路,我们是走不通了。反倒是吴家这边,可以给我们些消息,只要我们给到他们想要的人。”
“现下这会儿,吴家的人也该差不多知道我们进了城了。你换了这身衣裳,我们准备准备,去吴家。”尹三叔刚刚进门,便拿了两套衣物,衣服上绣了繁复的卷云纹,想必是吴家的家纹,这些都是他们家丁的衣服。
破布袋摩挲了那衣物的质地,布料厚实针线反复,他的手不得又用力了些,那种原本被已放诸脑后的想法又一个个地接踵而至。
我本该过上他们世家的繁华生活,而不是穿着他们家丁的衣服屈之人下。
好久没有的回响,又侵入了
“名扬。”尹三叔见墨衣少年还未换衣物,唤了唤他。
离名扬。
冠了养父的姓氏,名扬是母亲给他的名字。
一声唤,把破布袋拉回了现实中来,他嘴边无奈一笑,未有多言,走到了一处便换下了衣衫。而吴家的人也如尹三叔所说,一个时辰后便如期到来。
来的人看了他们一眼,三人衣服款式一致。
“两位,请跟我走。路上还请二位少言少张望少好奇,尽管跟着我走便是。入了府,低头望脚尖快些步子,也莫探听。府里规矩多,外头若是瞧见半丝的异样,都是风险。望两位谅解。”来人有礼有节,脸上说着严肃的话,可始终挂着笑意。
“麻烦您了。”
“不客气。”
本该他们是客,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尽量地低调行事,三人间说话间客气。
高大城墙,红墙比人高,皑皑暮色遮蔽了半道上的人去,从府邸后院入了偌大府邸,他们也维持着小心谨慎。
引着他们,一路到了一座经阁,外头有三四人把守,里头贵人等候。
“跪。”尹三叔拉拉破布袋的衣角。
那一堆书中抬了头的贵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其缓缓而跪,原本八字的黑胡子下浅浅带了一丝微笑。
“你们便是以前那梨妃的孩子和表兄。”座上之人放下了书,下人在他一旁给他点了三四盏灯,黄色光影照得他有些蜡黄。
“是的。”
尹三叔只知道吴家当今最高的权贵,便是陶花国宰相,吴安傅。据说他身材魁梧,人高马大,正应了那句‘宰相肚子里能撑船’的形象,有一个官服也挂不住的圆润肚子。可浅浅抬头一看,这面前的人脸颊有些凹陷,面色微微土色,不像是那传说中的福样宰相。
“这是我们府里的管事-白先生。”带他们来的人小声在耳边提醒道。
破布袋的耳朵微微地红了起来,继而是到了全身,脸上火辣辣地烧着。
尹三叔支起了身子,站了起来,尽管有所怨言,还是客客气气地道:“啊,是管事啊白先生,我们已按照了吩咐,将人带来了。怎么贵人也不见我们一面。”
来的人竟然是府里的管事。自己所带来的人,能助他们在朝堂上翻天,可他们却派了个府里的管事来对接。
那管事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落落到他们跟前,手扶起了跪着的破布袋。
“怪我怠慢了。”他微微一换,将刚刚的笑意掩盖了。“半月前,你们便说会到林城,我们贵人可是都备好了酒席相迎。可两位贵客足足迟了大半个月。最近朝事多,贵人盼了日夜,也只好先以眼前事为重。今日留宿了宫中,都还没出来呢。”
尹三叔听了,自知也理亏,便吃了这口黄莲。
“我与你们谈,也是一样的。”他说,从袖口里拿出了一锭白银:“这请两位贵客喝酒,待改日贵人得了空,再正式邀你们入府,待为座上宾。”
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