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聊(1 / 2)
“师娘,我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明日我便又可以帮您忙了。”
“明日”王婶出了神。
喝下了一碗的药,陈依依对着师娘说道。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瞧见屋内的地上简单地铺就干草棉被,不必多问也知道师娘在旁日日夜夜照料。
周身已觉得清爽,五体也无垂坠之感了,陈依依接过王婶手上的碗,放在一旁,又靠在师娘的怀里,未留意到王婶的思绪:“以后,依依一定一定好好孝顺您,听您的话。”
师娘的手微微一颤,被这怀里的一点暖触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将手覆盖在她的发丝上,轻轻拍了拍:“嗯。”
谁说的捡来的孩子养不熟。
尽管以前是矛盾的,'若没有依依惹来的祸事,自己的老头便不用丧命'的念头曾经不断地冒出来。可当那些人要来抢这女娃,她清楚地又明白她离不开陈依依,而且这祸也不能怪她。
内心的反复煎熬,终归只有一句嗯,化了所有。
“师娘,我只有您了。”陈依依说,欲哭未哭,怕自己一哭又惹哭了师娘。
“依依啊,师娘也是。往后日子,我们一起过,过几日我便去求新族长,我们依旧管这白仙庙香火,一起打理好这你师父打理了大半辈子的庙宇。”
“依依也一起去求。”
“好。所以,依依,你先把身子养好了。到时候,我们孤儿寡母的一起去。就算是长跪不起,也要把你师父的这衣钵给继承下来。”师娘说道。
厨房那里传来了瓶瓶罐罐的声音,外头一片嘈杂,似乎又是将灶子给灭了,可师娘却无动于衷还在呆在屋内:“再说身体这内里的,咱们又瞧不着,不能掉以轻心。过几日,师娘带你去镇上再看看。”
“师娘,不必费钱了。我真的没事了。”陈依依强颜欢笑,知道庙祝师父也没有留下多少银两,后院的地种了点瓜果也不足以贩卖,今年会很艰难。
仅仅是这么一句。
王婶就想起了破布袋说的,陈依依的父母在佛国有权有势。若是换作了他们,想必不会让陈依依在这里病了还要想着家境,想着想着悲从中来。
“依依,我对不起你。我”
“嗯?”
“没,没事突然又想起了你师父来。你刚喝了药,再睡一觉吧。晚点我喊你。”
虽然也不困了,但是陈依依还是顺从地应声好。
“好。师娘,他们在外头做什么呀?听他们说话,好像是把炉子给灭了。他们是在做饭吗?”
他们会做吗?
她还是担忧地往外看了一眼,透过木窗看,老七、破布袋、尹三叔灰头土脸从厨房走了出来,手乌漆漆的,脸也乌漆漆的。
“他们真是胡来”
这时,王婶才往外看了一眼,神色开始有些紧张起来,担心若是将这房子真点着了,去找族长谈判的事情可能就悬了,便安抚下了陈依依,说了不用担心的话,自己开了门走了出去。
听了陈依依的一番话,她心情也顿时舒爽了。
走出了屋门,便接过那三个臭皮匠手中的干柴,“我来吧,这几日顾着照顾依依,没给大家做顿好的。你们坐着,我来给你们做些家常菜。你们这一个个的,是要把厨房给掀了么。”
不一会儿,比起烧了厨房的三人的手忙脚乱,四菜一汤陆陆续续地出锅,摆在了小桌子上。
色香味俱全。
一大两小,三个男的看着一桌好饭好菜,像是饿久的狼,不一会儿就风卷而过,半根菜叶子也没留下。
小黄叼着饭盆还在来的路上,刚放下饭锅,这边已经结束了战斗。
气得小黄狗汪了一声。
吃饱喝足的三人明面里也就不再与王婶对着来了。
“谢王婶,吃饱了。”碗筷收拾整齐。
“谢王婶,很好吃。”自行清洗碗筷。
“谢王婶。”
等等!
“”王婶叉着腰,指着尹三叔,“打住,他们孩子叫我婶,你是什么小辈。收回去。”
“谢王姐。”尹三叔赶紧改了口,刚刚一时口快,跟着两个小孩叫。
“这还差不多。”
王婶翻了个白眼,才没有跟尹三叔计较。
虽说明面里为了那碗饭那口肉就不再对着来,但是暗里,小动作却是不断的。
才月上三竿,风如霜,一黑影上了屋檐,又翻转身影而下,垂直倒挂于屋檐,侧耳贴近木窗,轻轻扣动声响,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头王婶已发出微微的鼾声,陈依依轻轻咳了几声明显是未睡。
“依依”声音压得极低极低,低到一阵风来都能吹散了去。
是破布袋的声音。
陈依依小心地起身,嘘了一声,示意他自己听到了。
那黑影听见回应,脚尖用力回勾,轻巧回到了屋檐上,盘坐拄着下巴。视线里看见陈依依裹了披风,肤无血色但却洁莹,此刻在夜里看起来比老七还白,一个如常的披风看起来就像要把她吞没了似的,她轻轻关上了木门,费劲地爬上了屋檐。
破布袋赶紧伸了手,搭她一手。
“谢谢。”
她双手冷得摩挲着,往手心里呵了一口气。
一坐好,便听破布袋说:“依依,对不起。”
陈依依,不明所以,看向他。
“怎么了?”她不知道破布袋三更半夜,避开了所有的人竟然是为了跟她道歉,也不知道他为何道歉,她默默地扯了嘴角,毫无笑意:“我醒来后,你是第二个跟我说对不起的人。”
“王婶也说啦?这,我本来相当这第一个的,可惜没机会。”破布袋脸上带着笑,坐在了陈依依的一旁。
屋檐下,两人并肩而坐,像往日白仙庙里的紧张却又惬意的时光。
一晃,许多事竟然变了。
破布袋正在想着要不要老老实实地说,经过一番挣扎,黑眸对上了她的目光,似乎瞧见她未眠的原因,他一愣,直奔了主题:“希望你不会觉得我唐突,我想知道,你背后可有一块小小的胎记?”
陈依依不明所以,但也摇摇头。
破布袋睁大了眼睛,收敛了不正经,转身面向她,摇晃了她的肩膀:“你仔细想想。”
“真没有。”
“怎么会没有?我看看。”伸手便要去揭她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