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祸事(1 / 2)
一早,开了屋门的陈依依,便见流苏树下老七背手而立,脸微微地抬起,有微微一圈光晕。
怕什么便越来什么。
昨日才刚好的困扰,又上了心头。
一旁的破布袋扛着木桶,正往树根里浇灌水。
“这几日天公作美,样样都给足了它,我看它长得挺好,哪里有要枯萎的样子。”破布袋拿着瓢,抬头仰望了会儿,看见枝丫冒着新叶,长势很是喜人。
他补充道:“四月肯定长得粗壮,花肯定也开得繁盛。”
“她是庙祝徒弟,这里的长居者,若说是便是。你看那,有一节入了屋檐,恐让屋顶受损,你武功好,把它去了吧。”老七收回目光说道,话里有难得的对破布袋的夸奖,略有稚气。
“这对我来说小菜一碟。”被顺了毛,有点欢喜。
昨儿个也确实看到了老七是一点武功也不会,相比之下,自己这点就胜了他,心里笃定了这话便是羡慕,昨晚又被踹了一脚的干戈瞬间化为玉帛。
轻轻一跃,攀上枝干,手中的砍刀顺势一下,那节本已弯曲的树干便落地了,相当的轻松。
“不够齐整,左边再修整些。”
老七站在树下看,对规整美相有所要求。
破布袋砍。
“上头也有杂枝,得去掉些。”老七指了指树冠上方,大有指点江山舆图的姿态。
越往树枝细小的地方去,越不好站立,得用巧劲,费了力气的破布袋背部满是汗又往另外一头攀爬过去,又是一剪。
才终于达到了老七的要求。
过了半响,该修的树枝都修了,该剪的芽剪了,离当初说好的小修小补相去甚远。
“不对,这其中道理不对。”
喘着气,抹着汗的人才意识到了一件事,他拿着刀斧跳了下来。
“什么不对?我看这树修整得不错。”
老七淡问,以为他问的是树木修正得不对,眼睛又微微眯了起来,眺望着枝头,明朗了神色未见不妥。
“哪哪都不对,怎么全是我?”破布袋放下剪子,就着瓢,自己喝了一大口的生水,不拘小节,水饮下舒爽了许多。
修整树木是老七提议的,可怎么灌水和修剪树枝的全是他,他指缝里都是泥,而老七白净得就出了张嘴。他背都是汗,而老七清爽如冰人。
他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但是四两拨千斤。
“辛苦,我的确未出半分力,毕竟武功不如你,不能像你这般敏捷穿梭于树梢,一丝气也不乱。其实,功劳都该归你。”老七说,如往日一般的正经神色,微微淡笑,使唤人安抚人有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清透,抓到了破布袋的命脉。
受不得夸。
“哦,这”微微露出了大白牙来。
对于有轻功的破布袋,这只是举手之劳,听着像是又被夸赞了,破布袋感觉对味,挠了挠后脑。
瞬间有觉得自己小气了,“你也看得辛苦看得利索,我才也少受罪了。”还觉得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大声,“要不,你再帮着看看哪里还不妥?”
“有,你看那。”
顺着那纤长的指节望去,他说的那处是一嫩芽而出的地方,那里趴着一只蠕动着的虫。
破布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虫子,倒抽一口气,“我收回我刚刚的话,这树今年肯定枝繁叶茂,不差那只啥”
“啥?”
“得了,你我的功劳都可让白大仙去上禀天皇老子了,不差它一只。”看都不能再看一眼,他赶紧说道,将两个人的功劳都记上,不再计较。
“嗯。”
“嗯?”
晚了一小步,但是破布袋有点儿明白陈依依那晚为何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某人漂亮话可会说了,而且昔日冷冰如霜,再对人有礼有节地淡淡一笑,更像是充满诚意似的。
破布袋才意识过来,奶奶的,上了他的套。
有苦说不出。
站在屋门边的陈依依不忍看,真有点同病相怜那意味了。
“丫头,快来快来。”
也许是太和睦了些,破布袋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抬眼正好瞧见了陈依依开了房门。
一大早地折腾这树就是因她的梦而起,正好拉她一起说两句。
可她还是一夜没睡好的模样。
“丫头,你是不是又一夜没睡?又做那梦啦?”
“我没有。”
有些事情越急就越求不来,昨晚梦境不来,辗转了一夜。
他这一开口,陈依依的哈欠收了回去嘴角扯了扯,看着他哪壶不该提哪壶,眼里锐利。
破布袋忘记了刚开始也要说她两句来着,见那锐利的劲转而说:“看,这树我们哎,我简单地修整了,多余的枝节也去了。”
转而又推推她站到老七原先站的位置。
修的树木如出自行家之手,天圆地方的,与这大院的神仙气很是般配。
刚想开口夸。
“看看,究竟孰美,树美还是人美。”挤眉弄眼的,将陈依依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困扰又点炸开来,五脏六腑浸满了春花秋月。
老七正在她一侧。
她只觉得有他在的那侧身子在火里烧,僵也僵住了,可也提不开步子。刚刚还在看着他如巫那般避而不及,这下却如白兔那般一跳一跳撞散了想说的话。
“”
看她有话不能说的样子,总算是报了昨日的仇,老七也冷冷以对,破布袋嘿嘿地灿笑,皓齿笑意,指了指地上的树枝,打算就着那些木头再给小黄狗修补木屋。
狗子耶,今天我还可以多给你喂两条鱼了!
他一副帮了大忙的表情,还低声对陈依依说:“我够意思吧,你们两个可累惨我了。”还耸耸肩推她,似乎让她往老七那边倚去。
“你们费心了。”
陈依依往后撤了一步,不理他。
“往常流苏盛开的日子,庙里香火也会好些,你们栽种留下美名。以后我做了女庙祝,定会为你们日日诵福,一定让白大仙记挂着你们。”
这话一出,像是要出家似的。
破布袋立刻收起了打闹,知道丫头生气了,不敢乱说话,再说下去,她可能真的会做出拿着剪子做出就地出家的事来。虽然相处日子不长,可她似乎没表面上的好脾气,烈药对她不好使。
他手里的剪子瞬间有些烫手,赶忙往老七的手里递过去。
甜汤或许好些。
就一夜过去了,好像什么东西就变了。
“我们稍晚就下村子里去,你一个人在这庙里,门别开。我们翻墙出入,也不会敲门。”老七接过那剪子,不知破布袋何意,想起昨日应承陈依依的事,说道。剪子转了转,放到一旁去。
被破布袋一搅和,耽误了不少时辰,陈依依想起正事,其他的便抛到一边。
“我画了张路线图。趁着夜黑你们便可绕过人多的地方,去往庙祝师父家。”陈依依说,将卷成团的图纸拿了出来,平铺起来,见破布袋嘟囔着嘴,也喊他。
“你做啥,为何不一起来瞧?”
“怕耽误你们两口子商议事情。”
两口子?!
陈依依脸瞬间红,“说什么胡话,你怎么又闹别扭,年纪轻轻,跟街口那碎嘴的老婆子似的。”
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