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惊梦(1 / 2)
背山依水,远离纷乱荒芜的尘世,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如今处于大世之中,能偶得一隅,不问世事繁杂,恐怕是难以得见的。
或许,还有人世间无法触及的神秘地域,一段鲜为人知的辛秘。
柳树,更准确来说,是一株将死的老柳树,摇摆着稀疏的枯芽,如同迟暮的老人,守护着这里世世代代的族人,将要走向尽头。
“噌噌噌......”
朝霞似染血,晕染了半个天际,也把柳树下如风的少年雕刻的愈加精致,清澈的眸子,仿若星辰,算不得英俊矍铄,可也别有一股春日的蓬勃生气。
“你是准备要了这老树的命吗?”
此刻,树下的宁夜无奈的翻着白眼,仰头注视着皲裂的树干,那仿似要蜕皮的凄惨,神情充满了怜惜。
也不怪他如此,实在是这株柳树太过逆天,总感觉行将枯死,本来村里人便以为它活不过冬天,谁曾想老树发新芽,又活出了一春,着实令人诧异。
算起来,它的年龄有些模糊,虽然约莫四人合抱才能环绕,也足以让人惊异,但据村里老人说,其历史远不止于此,传闻伴随着代代耕耘在这里的人,已有百余年之久,语焉不详,可能会追溯到更远。
也许不是同一株,总之是极为顽强。
此刻,饱经风霜侵袭的老树,正经历着不孝族人的折磨,本就老命不保的身躯,怕是要化为朽木了。
闻言,树上传出毫不在乎的声音,如洪钟大鼓:“哈哈,放心吧,这老货命硬着呢,要死不死的都几十年了,估计咱俩入土了还能埋在这树荫下呢!”
宁夜撇嘴无语,不过也是惊叹,古怪的盯着老树,道:“还真是,你说它莫非已经修炼成精了,也太玄乎了吧!”
“嘿,成精,倒是有可能,估计晚上就能飞上天了,顺便带着小爷飞出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真是的,可惜了咱这天资,埋没荒野啊!”
“呼”
说着,但见一道黑影径直跌落下来,糟乱的长发覆盖在那张硕大的脸盘上,竟是头朝下颠倒过身躯,惊恐吼叫着,眼见将要血溅三尺,三尺尤多。
树下的宁夜像是没有注意到,犹自琢磨着什么,作望天状。
“呦吼”,树上少年足尖勾点,腰背顺势缓冲,一招“海底捞月未湿襟”,便悠然的倒悬于树上,荡过来悠过去,好不自在,顺便鄙视了一眼故作无辜的宁夜。
“好你个小夜子,丝毫不懂怜香惜玉,见死不救,俺要跟你绝交”,胡乱扯开蓬松的头发,露出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畔,黝黑的瞳眸,不算白皙的肤色,人如其名,正是二黑,自小和宁夜便是胡闹惯了,彼此算是穿过同一条裤子。
说这话倒也不尽是虚,村民淳朴真挚,崇尚质俭,本就是资源紧缺,年纪小点的孩子,经常会穿着一些年龄稍大用不上的旧衣,司空见惯罢了。
“哎,你就不能稳重点吗,还怜香惜玉,除非我眼盲心塞”。
宁夜少年老成,倒不像是十四岁的年纪,总有些经历会让人变得稳重,人生无常态,又怎会不明白,此刻叹息着数落二黑,像个小大人。
而相比之大两岁的二黑,则永远是那样一个嬉笑怒骂形于色的惹祸精,整天到晚,除了准时能在饭桌前找到他之外,几乎很难闲的下来,除了被他叫做“老古板”的爷爷,也就宁夜能够找到他了。
“得得得,你跟那老头学会了,受不了”。
见宁夜如此,二黑转而哈哈一笑,故作聪明道:“还是小爷我厉害,福大命大造化大,吉人自有天相,上一世为天神佛陀,普度众生,才能逢凶而化吉,遇险境而化解,贼老天,就原谅你把我降生在这了,哼哼......”
宁夜习惯性的充耳不闻。
余晖破入,夕日早已被阻隔,只余残力便烧红了天宇,映照着那些熟悉的身影,拉长模糊。
眺目远望,无尽的峭峰断崖入目皆是,苍松遒劲求生于岩缝,耸入云霄之上,千仞绝壁,宛若斧劈锥凿。
鹰飞万里,却始终不见离去,宁夜认得,这里的人都不陌生,山里的人视它们为神灵的使者,传递着神域的圣谕。
“若能到外面看一看,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光景”,宁夜心生慨叹。
或许不止是他,在这里活着的,逝去的先辈,都做着同样的梦,幻想山那边的神秘,传承了一代又一代的子孙,却依旧在踏着原始的步伐。
扫视着这方生养了族人的小世界,宁夜眯起了双目,心生疑窦:“我们的祖先究竟是何缘故,避世于天外,是避仇,还是厌倦了俗世,寻求净土的解脱,或者是某些早已断了的守护,究竟为何?”
宁夜皱眉,不得其解,听老辈人说,在有记载的年月,便是从这里开始,也就意味着古史的辛秘早已断绝,真正的因果早已湮灭在滚滚洪流之中,一如这旁边的足迹,浪过不存,永远尘封于虚无,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