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叛(1 / 2)
第145章叛
沈青现在已经很熟悉节度府里的道路,而且路上遇到的许多文吏已经认得他,纷纷施礼,但沈青面无表情,没做任何回应。
沈都督这样匆忙,兴许是又有什么急事了?
文吏心里猜测着,但没人敢询问。
“沈都督求见。”
“请。”
颜季明放下笔,抬头看向门口。
“魏侯。”
沈青出现在门口,立刻对着颜季明施了一礼,急促道:
“薛将军急报。”
“他?”颜季明有些意外。
薛嵩才在河南获得一场大胜,几乎扫清了河南的叛军。
按理说,急报一般是紧急军情,但他现在又有什么好紧急的呢?
颜季明接过信,随意看了两眼,随即霍然起身。
“立刻把李崔二人,还有严参谋,全部都请过来。”
“是。”
三人过来的时候,还没落座,颜季明就直接道:
“河南告急。”
“可是叛军又攻回来了?”
李萼眯起眼睛,道:
“但除非是李节度被击溃了,要不然叛军不可能”
“不是叛军。”
颜季明摇摇头,道:
“是永王。”
先前玄宗逃往蜀地的时候,封诸子为各地节度。
其中,永王李璘,兼任山南、江西、岭南、黔中四道节度使,治下地广人稠,钱粮充足。
这自然也让他的野心迅速膨胀起来。
之前永王曾与颜季明私下通过信,希望得到颜季明的承认和帮助,却被颜季明置之不理。
他那时候和颜季明之间不仅隔着一个河南,还有山南东道以及淮南道。
所以,
他现在为何能兵临河南?
除非山南东道和淮南道已经尽为他所有。
但眼下当务之急,在于如何应对。
薛嵩的信中,说明自己提前派人探查到了永王大军的踪迹,说永王的军队已经渡过淮水,朝着睢阳进发。
睢阳太守张巡、颍川太守来瑱明确表示会据守城池,并且希望薛嵩立刻派人向河北求援,因为根据探子的汇报来看,永王的大军规模极其庞大,而且心思不明。
相比于动机可疑的永王,天雄军就可信了许多,
毕竟不久前,薛嵩才率领天雄军攻破河南叛军,替睢阳、颍川两郡解了围。
“自然得是增兵,但也不用急着交战。”
崔佑甫缓缓道。
“永王虽然已经出兵,可他意向不明。
下官觉得,我军当以据守为主,不应该主动与其交锋,先探明其来意,再做决定。”
颜季明连河北都没消化完全,现在的河南之地,对他来说其实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能占住固然好。
譬如洛阳,倘若颜季明能牢牢占住东都城,这对将来发展的意义极大。
但其他很多地方,就有些鸡肋了。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占住了那些地方,短时间内又不能出产东西,而且为了守住它们,颜季明还得将兵力分散开来逐一坚守。
崔佑甫说完话后,旁边两人默默点头。
“那么,倘若他的来意,就是为了攻打我呢?”
这三人或许还不知道永王到底是什么心思,但颜季明却是清楚记得,在历史上,这位永王就是因为“造反”而死的。
不少野史中都说他是被肃宗逼反的。
但事实,或许也真就那样。
李亨在灵武称帝,实际上还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
永王但凡有半点质疑李亨的心思,同时又骤然获得如此重权,想要不生其他心思几乎不可能。
“薛嵩带走了三万天雄军,现在看样子还是不够,若是出兵增援,至少也得过万吧。”
李萼看了颜季明一眼,提醒道:
“若是再大规模抽调天雄军南下增援,那么在河北留守的兵力就不够了。”
颜季明可没大唐那般殷厚的家底,打完一批精锐还能再拉无数批精锐继续上战场送人头。
天雄军如今也就将近五万人的规模,除此之外,颜季明依靠的,便是各郡县的守军。
但后者的忠诚,只建立在颜季明手中是否有天雄军的前提下。
“那就从各处抽调兵马吧,然后”
颜季明迟疑了一会儿,道:
“北面,也可以撤回一些边军。”
他说的是北疆。
北面的外族人被李光弼狠狠收拾了一顿,现在也很老实,没必要在北疆继续屯驻大量的军队。
“那这样大概能再凑出至少两万战卒。”
“两万也差不多了,再加上之前三万天雄军,不能说什么天下无敌或是直接击败永王,但凭着薛嵩的本事,守住现有的地方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让刘客奴率军吧。”
“可以,他歇了那么久,也该动一动了。”
颜季明微微颔首,道:
“从今天就开始准备调兵和准备粮草吧。”
“是!”
严庄自始至终没说话,但这时候,则是忽然道:
“臣刚才一直在想一件事。”
“何事?”
“永王和您并无仇怨,您现在坐镇河北,和永王之间隔着三道,他为何会忽然越过三道,想办法攻打您呢?”
严庄没等颜季明回答,就肯定道:
“此中,有蹊跷。”
“还请魏侯多派人手,不仅要注意永王那边的动向,也要再多注意洛阳。”
“洛阳西面是李光弼,只要他那三万大军没溃败,洛阳西面就不可能有人能过来。就算是他败了,我也能提前收到消息。”
“战场上什么都有可能,何况李节度又并非神人,总有疏忽的时候。”
颜季明深深看了严庄一眼,道:
“我知道了,你不用多说。”
“是。”
节度府外,骑兵四出,在街道上肆意狂奔,他们急着将命令和信件送到一些人的手中。
路过的百姓见到这一幕,不由加快了脚步。
大家在节度府治下虽然也没过多久,但早就知道,一般出现这种景象,意味又要打大仗了。
宫女急匆匆地敲响了公主的房门,没过多久,里面响起她的声音。
“何事?”
她一打开门,宫女还在喘着气,公主眼神微凝,道:
“进来说话。”
“街上,街上有好多骑兵在跑。”
“又要打仗了么”
公主叹了口气,忽然道:
“那个马夫还在么?”
“您想出去?”
宫女一愣,连忙劝说道:
“殿下,现在外面乱的很,不如等过几日再出去散心吧。”
“本宫只是想问问他那匹马的情况如何了,你把他叫过来便是。”
“哦哦,是。”
宫女想起前几日,似乎确实有匹拉辇车的马受了伤,便不疑有他,没过多久就把那马夫喊了过来。
马夫是个体态瘦削的中年人,他跪在门外,这时候本应由宫女传话,但两名宫女全被公主打发开,只能远远看着,根本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
等她们走远后,
公主沉默了片刻,道:
“你的计划,已经成功大半了。”
“殿下,还早着哩。”
“你不是说要将魏博镇的兵力调走大半吗?这不是已经做到了?”
尽管马夫跪在地上,但公主却蓦地感觉到一阵不舒服。
她知道,这个马夫的脸上,一定带着那种谦卑但是很讨人厌的笑。
就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