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两难（1 / 2）

原野出来后，没有回到前厅，而是就近走进风雨亭坐下，女警姐姐过来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没事之后，也没出声，径直离开了。

他在风雨亭静坐了很久，直到温煦的阳光从天际消失，天色逐渐变得昏沉。

他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感受到一个人崩溃时候的真正样子，不可避免的有些压抑，也在反思自己的行为，实在欠考虑。

但从理性出发，分析刚才一趟收获的东西，可以说有效信息变多了，尽管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并没有因此变得明朗。

广播前后，尤光绍对宁东来的评价从负心汉变成杀人犯，唯一的变数便是那一通电话。

尤光绍说宁东来杀了他女儿，他是持怀疑态度的，那一通电话或许对他女儿的死亡造成了一些影响，但应该不会是直接造成他女儿死亡的原因。

如果这通电话那么重要，他怎么可能不知情呢，所以为什么呢？他又漏掉了什么。

原野越想越入迷，没有注意到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一个人影。

直到冰冷的金属贴到脖颈上，瞬间的凉意让他从深度思考中脱离出来。

“别动，别出声，跟我走。”低沉微哑的声音，原野一下子就听出来，是宁东来。

想挟持自己威胁老孟帮他吗？不得不说，还算有点脑子。

宁东来没有直接把他带到休息室门口喊话，而是光明正大地把他带到早上自己开回来的警车边上。

——当着前台女警的面，他是故意的，他需要一个传话的人。

打开后座车门，宁东来把他塞了进去，

“自己把手伸进去!”脖颈上的压迫感更强了，

原野努力把头往后靠，尽量减少和匕首的接触，也按照他的指令，把双手伸进在前座后背的凹槽里，“滴”一声，置入座椅里的手铐旋转落锁，原野的两只手被迫禁锢在一起，做完这一切，宁东来坐到驾驶室，锁上车门，扬长而去。

车子发动前，原野侧头看见了急奔出来的孟照林，发型散乱，睡眼惺忪，眉头紧锁。

身后老孟追的很紧，宁东来肉眼可见的紧张，路上车不多，他把油门踩到了底，上半身紧靠方向盘，喘着粗气，时不时地看一眼后视镜。

原野面色平静，既来之，则安之。

路过一块巨大的led大屏，“1:5:47”鲜红的数字倒映在原野的瞳孔，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到宁东来小区楼下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周围一片漆黑，只有高高悬挂在天上的月亮和区中心高耸的超高功率灯塔还在为这一方世界指路照明，但后者在倒计时只剩5分钟的时候就会熄灭，到时候寄希望冬夜的月能给人希望，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宁东来停下车，也不着急熄火，而是不知道在车载显示屏上操作什么，完事后又快速移动到后座，从原野身上摸出他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翻飞，又把原野那边的车窗打开一条缝，随后安静地坐好。

他不想承认，但现实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身体抖得不像话，他没有自信能够制服住一个年富力强的小伙子，还把他捍上楼。

所以这样，是最保险的。

等到一个身影完全遮蔽住原野那方的光线，宁东来强装镇定地把手机递出去，外面那人接过，备忘录里清晰的文字浮现在眼前——“我开了自毁系统，你上去帮我杀了分身，我把他还给你。”

孟照林并不惊讶，甚至在他意料之中，哪怕警车的自毁系统并不属于公知范围，哪怕开启自毁系统需要一级警司的授权，谁让人家有个好亲戚呢。

只是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程度的利益牵扯，能让那个人不惜赌上自己的饭碗，吃定他不会告发吗？

但意料之中不代表无动于衷，顷刻破碎的钢化膜便是他此刻心情的最好表现。

他知道宁东来不敢开，但他不能赌。

转眼间时间已经来到了“19:7”，只剩一分钟了。

孟照林已经上去有一会儿了，还没有任何动静。

一分一秒的倒计时中，车里昏暗无比，微弱的月光横亘在座位中间，两方黑暗里，“砰砰、砰、砰砰砰”只有两颗滚烫的心脏异频跳动的声音。

宁东来已经打定主意，倒计时结束后再过十分钟如果还没任何动静，他就上楼，人只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远处的爆炸声从倒计时结束后就没停过，周围的单元楼里也有些不大不小的声响传出，激烈一点的，甚至能够听见建筑碎屑掉落在地的声响。

原野听见宁东来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随后本就模糊的身影完全消失黑暗里，原野面无表情，尽管两只手臂已经完全麻痹，但他有身为人质的自觉，不哭不喊不闹，一心等孟照林忙完来救他。

他对上面的事虽然好奇，但还是那句话，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什么秘密值得以性命为代价去冒险。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口方向传来奇怪的声响，“滋啦”一声，沉重的铁门打开，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只见他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一只手捂着右侧大腿，弓着腰艰难地向原野的方向移动，等他打开车门上车，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宁东来太紧张了没锁门，到是便宜了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