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 / 2)
中午时间,路昙收到了某人的短信,刚好晚上才有课,她利落回复。
石义尧站在东湖校区正门,等着季宏和宁老师交谈结束出来,他垂着眼,空想着,偶然抬头,看见路昙拉开了一辆红色小车的车门,他的眼睛顷刻清明,却只能看着那辆车远离。
这个时间,路昙独自离开学校要做什么呢?
季宏从里面出来了,手里多了一个蓝色文件袋,“十一,走吧!”
“十一,你要不要也去参加面试?毕竟能到任教授的实验室学习,益处很多!”回横廊校区的路上,季宏如此劝着石义尧,而石义尧只顾走路,压根没有听到他的话。旁边人没有回应,季宏等了一下,只能抬手轻拍石义尧的手臂,说:“与你说话呐!你在想什么?”石义尧偏脸扫他一眼,只是嗯了一声,季宏无奈,没再说话。
到了宿舍,季宏要进卫生间,已经坐在椅子上的石义尧却突然拉住他的衣摆,说:“小叔的鲁班箱——如果暴力破开取里面的东西呢?”季宏甩开他的手,回:“不是说了吗?暴力破开就会毁掉里面的东西,所以我们才留到了现在啊!”“拿去拍卖。”“十一!你想什么呢?”季宏神色严肃,珍贵的东西,岂能易主。
两人沉默,季宏扭头不快地进了卫生间。
某间画室,窗外就是灰色的杂乱的建筑,阳光从大落地窗倾泻入室,却没有温度,黑色的地板,一朵硕大的烟青色莲花静谧绽放,晕着青色的光,莲花内似乎随时有妖精要冒出来,然后朝惊讶的人呵出一口妖魅的气。
门口守着一位短发白西装的女士,路昙出现,女士沉默着为她开门。
路昙没闲心欣赏这间画室,进去略扫一圈,径直走向坐在鱼鳞纹窄桌边的长卷发女人。
“昙儿,希望你带来的故事足够客观。”燕软任的妆感有点犀利刚烈,偏暖黄的粉底液让她真实,大红的唇色妖艳大方,一字眉强调着她的脸部线条,她说话,语气幽凉沉稳。
路昙收敛衣物跪坐在蒲垫,她抿唇,看着燕软任称不上自在,眸里隐约迟疑担忧,她将黑色文件袋搁在桌面,却不急着开启。
“你别生气。”路昙吐出四个字,左手压着文件袋。
燕软任眼角闪过短暂的玩味,她拎起藏在身侧的小瓷瓶,仰脖饮了一口,空气里只有果香,而她耳下一串米粒珍珠晃出一线白光。
路昙垂眸,开启了文件袋,缓缓道:“19x4年4月11日中午,曲规云从摩州市金星区xx焦尾21号离开,4月12日,曲规云在摩州市西火车站登上d2xx6号火车,从此踪影全无。”路昙先摊出几张火车站的照片,经过ai修复,照片上的场景与人依稀可以辨认。路昙暂停一会儿,继续道:“作为法律意义上曲的配偶燕介当时有一位下属,名为闵深,当时闵深二十七岁,闵深不在燕介正式合同聘用人员之内,同年3月12日,闵深在燕氏大楼停车场与燕介见面交谈,在场的还有一位叫李佳的男人,此次见面后,闵深到达云南的xx市同越县监管改造一座庄园。”
路昙又拿出两张照片,上面是不同的两个人。
燕软任睨着这些照片,面无波澜。
“19x3年11月,有位摩州籍贯姓白的男人到金星区公安局报案,燕氏集团非法拘留三名居民,三名居民均为二十出头的女性,均有到燕氏面试的经历,但因证据不足,并未立案,但是12月,这个男人在照月湖溺亡,定性为醉酒失足。”路昙又拿出两张纸,分别是两个事件的警方笔录复印件。
“19x4年2月5日,当时距离燕氏大楼三条街的影像剧院,两名女性员工失踪,均为不超过三十岁的标致女人,警方地毯式搜查,无果。那个剧院,燕介偶尔带曲规云去约会,但19x4年一次都未去过。”
“19x4年1月中旬开始,燕介婚外情传得沸沸扬扬,2月2日,曲规云在xx狼圈83号先后被两个女人找到,回到焦尾21号,曲规云与燕介发生争吵,当时燕介的母亲燕林氏气病告危。3月8日,曲规云打电话给曲南康告知离婚意图。”路昙拿出一叠纸,上面密密麻麻记载了许多东西。
燕软任盯着这些东西,眼神阴沉,心里已经察觉不妙。
“19x4年4月1日,闵深出现金星区,身边带着一些亡命之徒。12日,闵深的运动轨迹朝向西火车站。13日,闵深带领的车队朝同越县前进。19x8年9月,闵深死于聚众斗殴,庄园的所有权落入一个名叫仇永勤的男人名下。但是2x8年,闵深的身份被人启用,闵深进入燕氏成为了燕介的私人司机。”路昙又拿出两张照片,上面也是不同的人。
燕软任蹙眉,空攥着拳,胸腔里已经窝着一团气。
路昙忽然深吸一口气,似做好了心理建设,她从帆布包里又拿出一个黑色文件袋,郑重地取出了一叠照片,“曲规云如此坚决与燕介离婚,不是因为婚外情,而是因为曲规云发现了这些,她意识到了极大的危险,所以要逃离。”
这叠照片,都是血腥场景,比任何恐怖电影都要残忍骇怖。
燕软任拿起照片一张张翻看,她的瞳孔震颤,然而惧怕还未爬上后背,她的脑海就被愤慨填满,没有一丝缝隙,要让她的美丽面容裂开,指关节泛白。
“那些失踪的女性,一部分被燕介囚禁虐杀,燕介背后藏着一个犯罪组织,叫闵深的司机是那个组织的一个小头目,燕与曲结合前,燕就已经开始了他的罪孽,而且近年,燕的变态嗜好还保持着,其中官商勾结盘根错节,***,拐卖,器官贩卖,非法研究,贩毒,摩州的黑暗市场,这个组织把控着一半的交易。”
“但是燕介没有抹杀曲规云,真正的闵深将曲规云绑架囚禁在同越县的庄园里,至今活着,不过神智受损。”
路昙收声,小心翼翼观察燕软任的神色,亲生父亲,地方企业领军人物,戴着眼镜的斯文大爷,灵魂居然腐烂成这般,而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罪孽,身为这种人的女儿,燕软任应该有什么反应才合乎人类情感系统呢?
画室静悄悄的,那些墙面的花鸟人物惊恐退却,唯恐染上人类的腥臭。
如身置水底,水蛇慢慢缠绕她的身躯,燕软任险得忘了呼吸,她的嘴唇动动,看向对面的路昙,这位妹妹比她冷静,燕软任随即咬唇,她有一种被愚弄欺侮的愤怒,她几乎要控制不住体内的力量,想要炸了这栋楼泄愤,她一直觉得燕介杀气重,不过选择无视,而今终于了然,就是燕介的嗜血才让她的人生始端永远灰暗,听闻如此沉重的罪孽,她也起了杀心,她要把燕介和躲在暗处的人全部虐杀!既然他们未曾放过生命,那她也要加入博弈,她要站在自己的一方!
看到杀意,路昙身形一震,轻轻问:“你要做什么?”
燕软任闭目,再睁眼时眼神冷静了,却更加阴戾,缓缓道:“让他们明白我要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