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吾命绝矣②（1 / 2）

让秦霖难受的首先是茅房，他头一次回老家的时候已经十三四岁，爷爷奶奶的二层小楼都用上抽水马桶了，所以对这种传统厕所有些陌生，第一次打开茅房门，看到里面什么样子的时候，秦霖感觉自己都没有上厕所的欲望了，他第一次希望人类的身体可以彻底分解这些东西，不要遗留下来成为某种生活的负担。

扛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上完厕所之后，让秦霖难受的第二个东西出现了——柴火灶。费尽心思，终于点着了火，却发现无论怎么塞柴火都太微弱了，根本支撑不起这么大一口铁锅，眼看这玩意要把炖菜变成水浴加热低温熟成，秦霖忍不住又掏出来那个丑兮兮的迷你布娃娃，开始问召缨这个灶怎么弄。

布娃娃那边的召缨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秦霖打开门，尴尬地笑着把召缨请了进来，全程摆着一副殷勤的笑脸看召缨示范如何使用柴火灶。可能是怕秦天师把生存技巧全忘干净了，召缨干脆把饭也给秦天师做好，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米饭也蒸了，开锅一看就知道是好米饭，蒸得晶莹剔透粒粒分明，米香扑面而来，叫人食指大动。把饭菜端上桌之后，召缨擦了擦手，看着满脸崇拜之色的秦天师，轻轻叹了口气：“或许，您需要一个人来照顾您。”

秦霖也这么觉得，要是能雇个人给自己打点一下这些陌生的玩意，确实要好很多，但是一来当下的律法未必就能允许自己一个捉鬼天师有什么仆人，二来也确实出不起这个钱——到现在秦霖还没发现秦天师把钱都放在哪了。

秦天师啊秦天师，你不会其实压根就没有钱吧？

委婉向召缨表达了自己没有实力和财力雇佣仆人的忧虑，召缨看看这位古道热肠的秦天师，微微抿了一下嘴唇：“您可以收徒，让徒弟来照顾您的起居。”

“可我忘干净了，一点记忆都没有，现在我收徒，能教别人什么？”说完，秦霖有点后悔，仔细想想这二十多年来的生活学习以及工作经验，要是有人愿意拜自己为师，那还是有点能教的，比如怎么糊弄上司，在职场如何甩锅，写离谱但又合理的文案，还有一些现代科学……不过人家肯德不是为了学这种东西找自己拜师，但凡有个慕名而来找秦霖拜师学艺的，肯定是想学学怎么驱鬼降妖，可这东西自己真忘干净了……

就在秦天师那边脑内天人交战脑洞大开的时候，这边的召缨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开了口：“我一直想拜您为师，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收我为徒，我来照顾您。”

要不是椅子有靠背拦着，秦霖能溜到椅子外面去，没想到这小子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他神情复杂地想了一秒这小子不会真跟秦天师有点什么吧，然后再次重复道：“我都忘干净了，我连怎么拉那个什么东西往里面吹风都不熟，险些没掌握怎么上茅房，你拜我为师能学什么？”

“可以先拜师，等您全部想起来了，再教我。”

召缨这番话，态度诚恳，眼神热切，内容离谱，成功把秦霖逗笑了，他招呼召缨坐下，给召缨盛了一碗饭：“不是我冷酷无情偏不收你，是我现在没有过去的记忆，对自己一无所知。现在的我什么都不会没有东西教你就不说了，万一我之前发过什么毒誓，这辈子要是收徒就天打五雷轰，那我收了你当徒弟，现在是舒服了，要是以后想起来这个毒誓，我活还是不活啊？”

召缨低下头：“您说的是，我太冒昧了。我会等您恢复记忆再做决定的，这段时间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尽管来找我，做法方面我还算拿手。”

“没事没事，看你示范一遍我感觉我差不多会了，别干坐着了，让你饿着肚子忙活半天我都过意不去了，快吃饭吃饭。”秦霖扒了一口米饭，没嚼两下，忽然被一块石头硌到牙，疼得他险些蹦起来：“哎呦怎么还有石头……”

一边的召缨赶紧把茶杯递过来：“抱歉，秦天师，是我……”

“不不不，米是我淘的，可能是我没淘干净，一会你吃的时候也小心点。”

召缨抿了抿嘴，埋头吃饭，没有再说什么。

吃完了收拾碗筷的时候，召缨问秦天师这些日子有什么打算，秦霖之前确实没有想过有什么打算，直到被召缨带路回到秦天师家之前，秦霖想的都是有地方住就行，快点想办法回到原来的世界就没事了，可是现在感觉并不是这样，自己很有可能是因为秦天师死了才顶替上了这具躯体，这下更不知道怎么回去了，难以估计还要在这里生活多久，就不如先随遇而安，先习惯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对这边多了解一些，把当下的日子过好。

想到这里，秦霖叹了口气：“我毕竟什么都不记得了，想先逛一逛看一看，熟悉一下这里的方方面面，也看看以前认识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