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治伤(1 / 2)
衡山城里小雨如酥,他们在酒楼门口取了几把油纸雨伞,这时已近黄昏,街边卖东西的都散去了,他们找不到担架,便让林平之负着已经昏过去的令狐冲,在雨里匆匆而行。
曲洋在最前头,领着他们一路走向偏僻狭隘的小街中,行了好一会,折进一条窄窄的弄堂,左边一家门头挂着一盏小红灯笼。
他走过去敲了三下门。
有人从院子里走出来,开了门,探出头来看,瞧见老模老样的曲洋,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现在还不到开门的时候哩。”
曲洋往他手里塞了银钱,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然后才放声说道:“你只管先开一见房来,我们有事借用贵宝地。”
那人掂了掂手里银子,喜笑颜开地道:“是,是,几位请进。”
领着几人进门,走过一个天井,掀开东厢房的门帘。
“几位这边请。”
林平之走进去,只觉得一股脂粉香气扑鼻而来。他放眼打量一下,见房中放着一张大床,床上铺着绣花的锦被和枕头。那大红棉被上是一副湘绣,绣着一对戏水的鸳鸯,颜色鲜艳,栩栩如生。
他把令狐冲放在床上。
一个仆妇走进来,笑眯眯的奉上香茶,又将几上的红烛点燃,才扭捏着腰胯出去了。
林平之这才看到那几上竖着一面镜子,旁边还有一只梳妆箱子,心想这房间怎么像是女子的闺房。
他一起身,忽然觉得踩着了什么,低下头看,床头前的地上却放着两对绣花鞋,一对男的,一对女的,那对女鞋有一只给他踩着,错开了并排的秩序。
他心里一咯噔,看向曲非烟,却见她憋着笑,也看着自己。
“这是什么地方?”
曲洋哈哈一笑。
“我就知道林小子你一定没来过这样的地儿。这地方在衡山城里可是大大有名,叫做群玉院。”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林平之自然知道这名字应该是出自诗仙李白的《清平调》,他琢磨着这诗和房间里的布置,心里有了猜测。
“这是这是妓院?”
曲非烟微笑道:“平之哥哥,群玉院是衡山城里最大最好的妓院。”
林平之几乎脱口便想问她怎么知道,又想起她跟着爷爷哪里没去过,想必也来过这里,才止住话头,转而问道:“可是我们不是要借宿疗伤么?怎么到妓院来了?”
曲洋解释道:“难道还有比妓院更能掩人耳目的地方么?”
林平之恍然。
曲洋走到床边,伸手在东边墙上一推,一扇门轻轻开了。
林平之骇了一跳,没想到妓院里还有暗门。
曲非烟趴到他耳边,低声笑着说道:“这密室是给那些害怕被妻子在妓院里捉到的人用的,里边清净得很,门一关,外面的声响便听不见了。”
林平之耳朵给她吹得痒痒的,微微红了。
曲洋催道:“快把他抬进去呀,放在外面,要事被人看见怎么办?他可是华山派首徒,你想毁了他的清誉吗?”
林平之这才明白这间密室的用处,又把令狐冲背了进去。
这密室空间极小,里面只放了一张小床,也无光亮。曲非烟拿了外面的烛台跟进来。林平之借着烛光,揭开帐子,把令狐冲放到床上。
令狐冲给他们一通折腾,身上伤口又裂了几分,无意识地呻吟着。
林平之扒开他衣服,看他身上伤口虽多,最致命的还是肩头那一刀,砍得极深,创口也很长,几乎要伤到心室。
他的医术虽然师父品评是皮毛,但多少也有一些,在那伤口四周按了按,惊奇道:“也不知那个小师父给他上的什么药,伤口的血早止住了,我且给他缝上伤口,再服些药就好了。”
当即吩咐曲非烟去找老鸨要绣花针,又让曲洋去买些羊肠,简略处理一下,穿在针上。
此时令狐冲已经醒转过来,看他在那穿针引线,含含糊糊地问道:“林兄还会绣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