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生存的代价（2 / 2）
听到白羽的恭维，那些年轻的城市幸存者终于脸色好了些。
白羽不能怪他们。如果让白羽在死亡的绝望中挣扎整整三个月，白羽恐怕也很难保持住本心。当然要让军方在初期的混乱之中就顶住席卷各地的怪物潮消灭所有敌人也不现实，要怪就怪这该死的世道吧。
“你们的聚集地离这多远？”
跟着他们回程的路上白羽问道。他们每个人都扛了满满一大包，足有几十公斤的精肉，可看起来并不吃力。
中年人回答道：“三公里外，一个地下防空洞里。除了我们还有些其他的聚集地，都散布在城市的外围，偶尔狩猎或者搜索时我们可以碰面互通信息。至于城市中心，那是顶级怪物的领地，是禁区，没人可以活下来。”
白羽猜测他所说的是领主级怪物，表情沉重的说：“我们也遭遇过两次，在分级里叫领主级。一次是一只巨大的蝙蝠型怪物，光是爪子就能捏爆一辆装甲车。它带着蝠群屠灭了一整个装甲车救援队，无一活口。我躲在角落旁观才侥幸逃生。另一次是身长近百米的巨蛇，一位战士用自己作诱饵，用军用炸药包重伤了巨蛇，其他人才活了下来。”
虽然这些幸存者心里有些怨气，但听闻这些悲壮的牺牲也有些黯然。不过中年人摇了摇头说：“不是你说的这种，城里有一只真正的王者，你说的这种领主级怪物很少敢靠近。只有那些成长到极限的领主才会去城中心挑战，但都一去无回。”
听到他的话白羽瞳孔一缩，难道在这座城市也出现了荒兽级怪物？
“荒兽级”
白羽面色难看的轻声说道。
中年人咧嘴笑道：“是叫这个名字么？倒也形象。我们没见过它的全貌，只知道它的存在罢了。那家伙和挑战者战斗的时候，那动静可真称得上天地变色了。”
这是个重要的信息，关乎新城镇日后的计划部署。
他们边走边聊，也让大家的隔阂和猜忌慢慢消解。
“灾难降临前，那些末日小说、影视，都讲的是人类为了抢吃的争得你死我活，为了满足欲望各种勾心斗角。真到灾难临头我才发现，那都是幻想。原本养活上百万人的城市，现在就剩这么点人活着，资源根本绰绰有余。真正的问题是安全，是如何保持希望，如何活下去。”
中年人感叹后继续说道。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而死亡最多的原因往往是因为寡不敌众。如果我手下能有更多的人，就可以通过狩猎小怪物不断良性循环，甚至有一天收复整个城市。而如果是一个自私自利者，被恐惧和欲望所掌控，没有人守护后背，就注定会被敌人吞没。合作，才能将所有人的利益最大化。”
白羽不能更赞同他的话了，不过白羽也给他讲了罗小飞父亲的故事。
听完后中年人摊摊手说：“没办法，这也是人性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我们也曾经历过那个困难时期。所以从第一天，我就在聚集地里公开宣布，任何不满我领导的人都可以拿着他那份粮食和水离开。一个志不同道不合的人掺杂在队伍之中，比一个敌人给你造成的伤害更大。”
旁边大个子嗤笑道：“那些走了的人，要么消失了，要么夹着尾巴回来了。只有他们实践过，才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愚蠢。”
白羽叹道：“如果当时我朋友的父亲也像你这么做，不让那些被恐惧支配的人裹挟，也许他也能撑到和我们一起出城。”
中年人摇摇头说：“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我在商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每个人或早或晚都必然为自己的决定承受代价，所以选择有时候往往比努力更重要。”
在一路向城市更深处行进的路上，白羽也给他们讲了新城镇的情况，以及现在全国各地的信息。
得知整座城市只跑出去了数万人，有的人跟着救援队结果全军覆没，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曾以为自己只是一群运气不太好的人，没有得到救援。现在看来，也许自己才是幸运儿。
不过得知整个国家的建制和通信网络依旧存在，人类社会正在逐步从最初的元气大伤中缓过一口气，开始慢慢重建，他们也由衷的感到振奋。
行走在街道的角落，他们正探讨着未来可能的发展，就见迎面跑来七、八只两米左右、长满畸型瘤子的怪物，厚厚的嘴唇里两排参差不齐的尖牙，长相倒像是长了腿的深海鱼类。
中年人看白羽端起了枪，赶紧压下枪头说：“城市里除非迫不得已还是不要用枪，这几只小怪物我们应付就行了。”
说着他从身后将弓摘下弯弓搭箭，一箭射出，只见以怪物牙齿为箭头的飞箭直接射中一只怪物，巨大的动能将它射了一个踉跄。
身旁几位年轻人也一个个拿出了自己的武器，放下背上的包裹，准备接战。
白羽想了想，总不能冷眼旁观，干脆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两把武器。看见他的武器，几位年轻人都眼前一亮，没想到白羽除了用枪也能近战搏杀，也因此多了些亲切感。
那位大个子巨盾手率先出击了。他单手持盾，悠哉的向前慢跑，全然不把奔来的怪物放在眼里。
最前方的一只怪物直接向他飞扑而来。只见他将巨盾横在身前一个虎气十足的冲撞，巨盾就像是战车的装甲直接怼上怪物，巨盾外侧的撞角也毫不留情的捅进怪物的面门。怪物顿时骨折声四起，瘫成一团。
接着大个子横盾一甩，又一只两米多的怪物就像个破麻袋直接横飞出去，将身后的怪物也撞得四脚朝天。
白羽忍不住在心中叫了一声好。这哥们真不错，要是他们队伍里也有这么一个顶在前面的巨盾手，很多局面会好处理的多。
紧接着，其他人也提刀跟上，开始了近距离的搏战，每一次短兵交接，都充分的体现了力与速之美。
白羽身旁的中年人则瞅准了机遇，时不时张弓射箭，和那些近战的战友配合无间。
白羽也迎了上去，参与到战斗中。虽然白羽的力量肯定是不如这些人形猛兽，不过在基地里白羽接受的毕竟是更专业的战技训练，外出时也没少实战磨砺，单说技巧和经验并不逊色。
而这一举动也多少赢得了一些好感，在末世之下，愿意冒着生命风险一同上阵杀敌的也许不是伙伴，但至少不会是敌人。
不过在战斗中，白羽敏锐的察觉到这些体内有所谓“黑灵”的幸存者，在战斗时不同于白羽的冷静，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自控的兴奋感。
白羽甚至能看到有些人的眼睛化为血红的一片，那眼睛不像人类，反倒更像是怪物。唯独中年人依旧保持着冷静，只是双臂看起来比平常充血粗壮了些，处处青筋暴起。
战斗没有持续很久，兵级怪物在这些战士面前不堪一击。
白羽回到队列，问向中年人：“你的聚集地里，像你们这种水平的战士有多少？”
中年人听出白羽想的意图，回答道：“这是一只精英小队，负责每天最重要的狩猎任务。战力达到这个水平的战士整个营地里也就寥寥数十人，否则我也就不会之前的感叹了。”
想想也是，如果战士再多些，他们护着老幼一起逃离城市也不是不可能。
接着让白羽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他们将自己的手掌切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然后按在了刨开胸膛后的怪物血液上。
“这是？”白羽正惊讶之际，只见怪物体内的黑灵从血液中转移到了他们身上，这些战士青筋暴起，青色逐渐转为黑色，如一条条活着的黑色小蛇在皮肤之下蠕动。甚至是逸散在空气中的黑灵雾气也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疯狂向伤口钻。
数十秒后，那些战士们已经失去了行动力，躺在地上痛苦的抽搐着。
中年人没有参与，而是帮其他人放哨。
白羽用疑问的眼神看向中年人，对方叹道：“我们的力量就是这么来的。我们不知道这么吸收黑灵的后果会是什么，也许有一天我们也会变成非人的怪物。但是为了拯救自己的亲人和伙伴，我们都自愿冒这个风险。”
白羽对他们的选择表示了理解，想了想后说：“等回到新城镇，就不用再这么做了。如果日后出现了后遗症，我想研究所那边也会着手想办法解决的。”
他们说话间，倒地抽搐的战士们渐渐缓了过来，痛苦的喘息后，重新拿起武器，背上背包。
后面他们的行程都有些沉默，看得出战士们还在忍受黑灵对意识的侵扰，时不时有黑色“蚯蚓”从太阳穴爬过。
这滋味肯定不好受，但是这世界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