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车阵被破(1 / 1)
阿里台带着自己的亲信部众们,走在第一排,离着本方丢弃在前方的大车越来越近了,他甚至可以看到在车下躲着的那些士兵们一个个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自己,自己的儿子铁里克先被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会儿更是羞得无地自容。
阿里台恨恨地一跺脚,指着铁里克先破口大骂:“铁里克先,你这个懦夫,软蛋,我阿里台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去死吧!”
铁里克先给阿里台这样一骂,一咬牙,心一横,直接从车底钻了出来,扔掉了手中的盾牌,狂吼道:“我铁里克先不是懦夫!”说着就双手挥着大刀,发了疯似地向着隋军的车阵冲去。
十余部强弩击发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铁里克先顿时胸前多了十几个大血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双眼圆睁,嘴里喷出一蓬血雨,仰天就栽倒在地,四肢一挺,直接就死了。
阿里台悲愤交加,双眼通红,大吼一声:“儿啊!”他身边的士兵们受了这个刺激,全都状若疯狂,举着盾,越过大车,就向着隋军的车阵狂冲过去,而那些躲在车下的突厥士兵们,也都纷纷钻了出来,挥舞着兵器,嘴里发出声声战吼,飞也似地向着车阵冲来。
王世充心中暗叫糟糕,没想到射死一个蛮子竟然能这样激发起敌军的斗志和士气,但他迅速地下了第一道命令:“弩手,三连弩速射,弓箭手距离六十步,覆盖射击,自由发射!”
王世充的话音刚落,周围的弩手们就已经迅速地抄起车上的三连步兵弩,连扣三下扳机了,兵书有云,临阵不过三矢,一般指的就是对于弩手来说,从二百步的杀伤距离到骑马的敌人冲到面前,算上装填的时间,最多只能发出三箭,所以弩兵虽然威力强大,但往往形不成弓箭手那样持续,迅速的弓箭压制,因此在军中的重要性也不如可以在后排发射的弓箭手。
但弩兵的最大优点是可以顶在最前方,射程又远,能够对正面冲击的敌人形成直射,而且由于弩的劲道普遍要强过弓许多,穿透性强,近距离射击,往往能贯穿好几个敌人,只要能解决射击速度的问题,仍然以步兵为主的中原军队克敌制胜的头号利器。
三连发步兵弩就能极好地解决这种发射速度的问题,熟练的弩手们这会儿也根本不用考虑对方射箭的问题,操起手中的弩,连瞄准都不用,对着几十步外蜂涌而至的突厥兵海,就是迅速地扣下扳机,然后左手把三连步兵弩向后一抛,右手接过身边的同伴递上的一部安装好的三连步兵弩,再次连扣三下扳机。
弩矢如同满天的蝗虫一般,激射而出,就象后世里用机关枪扫射着人群似的,突厥士兵们如同被风吹过的稻谷一般,不是一个个,而是一片片地倒下,满天都**着从人体被贯穿的血洞中迸出的血浆,被这草原上的劲风一吹,形成了一道半人高的血雾,淋得攻守双方的士兵们满脸满身都是。
七十多步的距离,疯狂冲击的突厥步兵,碰到了疯狂射击的隋军弩手,五架弩机的十余支弩矢,在三十步左右的距离上全部打完,仅在王世充的视线所及范围内,突厥兵在他的正面就丢下了近千具尸体,但如同吃了兴奋剂的突厥兵们,仍然半步不退,即使有些给尸体绊倒在地的士兵,也都爬了起来,甚至扔掉了手中的盾牌,挥舞着大刀和长槊,疯狂地向前涌来。
两片乌云般的箭雨划着优美的弧线,落在了突厥兵密集的阵形当中,又是两片人中箭倒地,伤者捂着箭伤满地打滚,可是这回没有人再拖着伤兵向兵退,等着这些伤兵的只有后面几十双臭哄哄的大脚,不少人直接就被活活踩死,血腥的已经让人疯狂,没有人停下来同情弱者,所有人突厥人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向前,向前,向前!把所有的隋军统统杀掉,一个不留!”
隋军的弩手们接过新装好的一枝三连发步兵弩,向着离自己只有十余步的突厥士兵们发出了最后三轮矢海,然后把弩向后一丢,整个人向回跳下战车,说时迟,那时快,从车阵外面丢进来几百根套马索,有四五个动作比较慢的家伙刚刚一转身,就给套马索套中,然后整个人就给从空中拖到了外面,一阵恐怖的乱刀声后,连惨叫声也听不见了。
王世充站在离大车二十步左右的地方,拿着佩剑,在地上划下了一条线,然后自己站在了线内,高声道:“众军听令,有过此线一步者,斩!若是我王世充过此线半步,督战队先斩王某人头!”
隋军的战士们眼中闪过一阵恐怖的杀意,震天地吼道:“威武!”
弓箭手们继续放着箭,从车阵外也射过来两轮箭雨,看起来是突厥人冲阵前的弓箭掩护了,对面的战车已经开始剧烈地摇晃,甚至有一些突厥人咬牙切齿,满脸刀疤的脸,已经出现在了挡板的上方。
弩手们手里举着最后一部三连发步兵弩,二百双冷冷的眼睛各自通过弩身上的望身,盯紧了正在从战车上向里爬的突厥兵,手指头已经扣上了板机,只等王世充的一声令下,就会击发。
突厥兵们在两人多高的战车外侧叠起了罗汉,后面的士兵踩着前面人的肩膀,嘴里咬着大刀,双手一撑战车挡板的上缘,就向里面跳入,只片刻间,就有三四百突厥人这样跳了进来,嘴里发出恶狼般的吼声,也不待身形稳住,有些人直接跳下来就在车上绊了个狗吃屎,直接一个俯卧撑爬了起来,怪叫着就向隋军的步兵阵线冲去。
王世充眼中杀机一现:“弩兵发射!”身边的张金称高高举起了令旗,耳边的弩箭击发之声不绝于耳,这回距离很近,隋军的弩手们早就找好了目标,不象刚才那样一通乱射,全是冷静地点射,一箭击中一个目标,往往是正中眉心,弩箭在突厥人的脑门上生生钻开一个血洞,再从另一边钻出,带着红色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又向后飞出十余步才落地。
一箭击出后,弩手们迅速找到下一个目标,冷酷地继续扣下扳机,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扳机击发之声,伴随着百余具尸体仆地的声音,车阵内几乎没有站着的突厥活人了,而几十个正在爬车子的突厥人,看到这情形,吓得手一抖,竟然直接掉了下去。
外面又传来一阵怒吼声,看起来是突厥的那个将领在大声呵斥手下的懦弱胆小,伴随着一阵狼吼声,突厥人再次从战车上爬动,而更多的突厥人从车子的两侧,甚至从大车的车底爬过来。
弩兵们各自找了一个目标,发出最后一枝弩箭后,退到了后排,而隋军的步槊手们也扔掉了手中的大盾牌,左手抄起小铁盾,拉下恶鬼面当,双手端着长槊,肩并肩,排成两里宽,三列纵深的队伍,向着只有十余步外的突厥士兵们压去。
阿里台也从大车的空隙里钻了进来,他举着弯刀,高声吼道:“勇士们,杀了这些隋人,他们的所有装备都是你们的,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冲啊!”
突厥兵们发出一声吼,举着刀斧就向前冲,几十个冲在前面的大力士从怀中掏出一把短柄飞斧,用力地向着对面的隋军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