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启程(1 / 2)
“小少爷,跟着我你吃苦了。”
“喂,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喊我什么少爷,你说的那什么陈年旧事小爷我压根不清楚,就算你搁这说再长时间,我都不会应一声的。”
话一说完,青玄就看见面前这人愁眉苦脸起来,坐在旁边长吁短叹起来,头上的绢帽都快垂到地上去了。
青玄实在是受不了他那副模样,便勉强道:
“小少爷肯定不行,你要是真想喊,就叫声老爷吧。”
那戴帽书生一喜,绢帽都差点甩到别的地方去,恭恭敬敬的稳好那视若珍宝的绢帽然后道:“是,小老爷。”
青玄闻言,没辙地翻了翻白眼,也就不再理他,仰头看了看山上的月亮,
没来由的想到什么叹了口气:“再接着给我讲讲吧。”
书生怔了怔,但还是起身掸了掸下摆上沾的泥土,向着东北方向,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数之后才坐下。
“那次各大族借着恭贺的名义,齐上东山。老爷他很是高兴,毫不收藏的告知了他们新道的方向,论道到了很久。最后趁着他思索的时候瞬间偷袭,抢占了先手,但臻至化境、返璞归真的老爷却已不再与他们是同一天地的人了,夺回了这先先之先。
也就是这一瞬息万变之间,他制服了向他出手的那几位,但老爷他并不决定痛下杀手,他叹息一声:“何必呢老朋友,你从来就没胜过我,你走吧,从此别再上我东山来了。”
可是就在他刚撤手的瞬间,余下的所有人同时向他出手,那几乎是全天下所有的大高手。老爷不愿痛下杀手,凡是制服就不再追究,可就是这一再容忍,反而让他们变本加厉,依依不饶。
老爷气息绵长,毕竟天下皆知青君之力绵绵不绝,似春回大地细雨润物,又似万灵生长鸿蒙初开,无人可匹。
可几番交手那终究是仓促间的见招拆招,相较之下老爷在不擅长的气机交锋下还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那无声无息间仿佛交手了成千上万招,那短短瞬息间蕴含的是这世间最顶尖的道法自然,哪怕阅历丰富者也堪堪只能知晓其中熔炼的十之一二。
毕竟那是世属罕见的天人之战,是不朽的道统间的千年无法更改的道争。
老爷应该以绵长之力化去他们的锋机,可他心中那口傲气让他不愿在先人一境的情况下还固守不出。因为他是平步天下、胜天半子的青君。
可那几乎聚全的大高手只是落下了一个境界,用人数补上后也并非无一战之力。
但也因为围攻的缘故,他们丢掉了身为大高手的尊严,也忘掉了面前一甲子几无敌手的青君。
他们为此付出了代价。
他们全部消失在了东山之上。天下哗然。
世人皆知东山青君无敌之名,那最后一战的辉煌。
为首的各大族恼羞成怒带着门人散修齐上东山,打着青君阴谋算计天下高手之名,意欲染指青君先人一境的奥秘和东山道统不朽传承的关键。
先是各大族的大高手,然后是半个天下。
那一夜一天,东山出世,不知入世期。
北境魁首亦遁空门。
哎,小少,啊不,小老爷,说是出世,可其实东山上下已无说话够分量的大修士了,东山易主,青君亦成过眼云烟了,天下乱了!”
青玄闻言忍不住的翻白眼,撇了撇他红润的小嘴道:“丢,那与我何干,就算你说我是那什么东山青君的孙子,无凭无据的,你就让我去干那天下最顶尖的大高手,傻子才听你”
书生一听急道:“小老爷你可不能这么说啊,那夜老爷自知东山难保,以大法力保亲族,散旁人,却独独嘱咐我这坐下童子去带你入世,就是有他的深意啊”
青玄不愿再与他多扯,倒头就睡,只留他在那里暗自神伤。
可当夜色如水,明月出云之际,青玄那闪亮的眼睛重新睁开,他攥紧了粉嫩的拳头,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在他的心灵中快速闪过。他知道他没忘,既不能忘,也不敢忘。
毕竟那是灭族的血仇!
直到东山青君,以己之力破万世之阻境,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为万族生灵明前路,亦近有再开天地之能,况且东山青君善行德修,名声在外,才让万族公议迟迟未开。
可青君在人族内并非好勇斗狠之辈,不好权力,不好名声,生性淡泊,惟以修道为乐。这才给自己埋下了威胁的种子。
他老人家年轻时云游四方,又积善行德,不愿见人与他族受混沌之苦,故讲道四方。作为辈分最高的人族大修,后辈的那些所谓顶尖大高手哪个不是他的徒子徒孙,桃李一生,却不曾想老了老了,百川汇海大喜之际,反而蒙此毒手。
世人以为是人族内争,可其实那夜局势分明,岂止人族后辈,万族皆有身影,那是天地间最大的阴谋。
不知是什么势力,是什么样的强者才能聚齐他们,才能让他们向东山青君出手,那本就是世间最顶尖的大高手,更何况再上重楼,只脚化凡为仙,早已不再是同一境界的人了,可他们依然不怕死地汇聚、施压。
老爷从来没把这些货色放在眼里,可就在他镇压了所有敢于出手的人之后,平步天下的无敌之势却被一道阴影所瓦解,青君不败之名在那个瞬间破了!
老爷脸上的神情我没见到,但是我发觉了他的身形微微颤抖,那是他潜藏在和气下的磅礴怒气,是鲜为人知的一面,他仰天长啸状若狮子怒吼:“是你,果然是你们,这么多年了,老鼠一般藏头露尾的你们终于出现了!”
但是在他暴冲过去的一瞬间,却猛然回首,以大法力将书生抛出十万八千里,之后更多的消息就不知道了。
但很快消息就传出来了,东山举山出世,不朽基业十不存一。
书生陪伴了他这么多年,照顾他的起居,纵使自己体弱多病、穷困潦倒,也要把最好的给自己。他知道书生说的话其实都是真的,可他怕,因为他灵性不足,又毫无依仗,唯一的亲人书生也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面对的却几乎是整个天下的至强者,是残害了东山和青君却能瞒过整个天下的庞大势力。
就连半步出尘、世间无敌的青君都没了,他,一个小小的后世子孙又凭什么报仇?
从六岁那年书生陆陆续续告诉了他的身世起源,他就没能睡过一个好觉,他跟着书生说是游历四方,可其实过着乞讨、逃难的日子,每天惶惶不可终日。
他也曾见过贫苦乡野的孩子,虽然苦难的日子并不好过,可他们终究还是有着爹娘生养。
再怎么乡野,也野不过他这个居无定所,四海为家的小破孩。虽然
说是那什么东山青君的孙子,可本该享尽尊华的他却背负血海深仇。
书生虽然从来没有说过让他去复仇,去为东山和青君正名,可六岁那年第一次讲起这桩故事的时候,就意味着冥冥中的因果正式浮出水面。
怎么办?
别说他没有思绪,那头戴绢帽,昔年青君坐下最灵气最智慧的童子书生也一筹莫展。
他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死了算了,为什么整个东山唯有他留存于世,且不说出世,就是让他也随青君消失于那一战也好。
起码一死百了,再也不受这尘俗间的困扰、不受这因果的折磨。
可他不愿自寻短见,因为他还小,还没怎么读过书,还没怎么见过人世间的美好。他又怎么甘愿去死呢?
更何况让他怎么去自寻短见?沉河、跳崖还是寄身于野兽、惨死于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