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天命（5）（完）干将莫邪（四）（2 / 2）

兄长，我们得快马进城，眼下民心浮动，还不知具体情况。只要我们打着讨叛贼的名头，杀入皇城，然后立即夺玉玺，登基称帝，一切便无恙。

王导迟疑道：

可若是那司马绍出现，煽动民心，该如何是好？

王导摇摇头：

只要兄长你坐了大宝，对外宣称司马绍已死，百姓并不认得司马绍，南方士族皆是懦弱无能，就算真的司马绍出现，我们也可以说他是假的。

王敦一听，喜出望外，连忙指挥身后的五万精兵浩浩荡荡进城。

就在他们的军兵到达皇城之际，正准备演一场忠君爱国的生死戏，王敦都已让里面的王瑶等人换上端阳舟部队的衣服，重新来一场艰难的战役。

百姓肯定想不到这么森严的皇城，如此高不可攀的龙居，却成为了一拨又一拨军将的伪装戏码。

可是，就在一切快要水到渠成时，司马绍却宛如从天而降一般出现，笑吟吟道：

大司马，宰相大人，叛乱已为本太子平定，父皇不幸受惊驾崩，怎么，你们是继续前来谋逆的吗？

王敦和王导惊疑不定，王瑶带领的士兵们也跟活见鬼一般，吓得魂不附体。

然而二王很快做了个决定，是人是鬼也得灭掉，否则就功败垂成了。

只是，司马绍早就预料到这一切，从王敦带领的军马后面又涌进来一群军兵，甚至还出现了一群身着麻衣的百姓。

这一下子，彻底将二王的路堵死了，他们若是在众目睽睽下动手，那便不能圆谎。

除非，杀了这些士兵和百姓。可是这样一来，整个建康城就沦为了废墟，建康的百姓一定会听到动静，江南士族也定会从睡梦中醒来，他们一样前功尽弃了。

念及此，二王只能咬咬牙，王敦皮笑肉不笑的对司马绍服软：

太子殿下，我等非是叛乱，只是听闻淮南王叛乱，又有端阳舟策应，故而心急如焚，彻夜马不停蹄火速兼程来此，就盼着平乱。原来太子殿下已成功平乱，我等便放心了。

司马绍精光一闪，淡淡笑道：

大司马忠君之心，值得嘉奖，孤既是储君，且废太子已死，孤是嫡长子，定要及早登帝位，以安定国朝。大司马何不忠于孤，悉数兵马护我周全，以防还有其它闪失，你说可否？

王敦气得牙痒痒，却全无办法。

王导虽有心反驳，可错失了篡位良机，哪怕可以公然怀疑司马绍谋害司马睿，进而祸水东引，可是并无证据，无非是陷入口舌之争。

最关键的是，司马绍已然出现，哪怕他是罪人，也不能就地处决。在司马绍的见证下，他们就不能自立为帝，而是要另立司马皇族的其它支系为君。

司马绍也很识趣，立即让军马出城修整，并安抚了城内百姓，顺带褒奖了二王，给了他们台阶下。

在入皇城后，司马绍更是执兄弟之礼，对王敦无比寒暄，而且表示对琅琊王氏继续的恩宠。

因而，二王放弃了原先的打算，只能迎立司马绍为君。

此时的江南士族才回过神来，他们仿佛觉得自己能身披鹤旄已经寡淡了，比不得琅琊王氏的沉香木更有分量。

可就算不满，他们又能如何呢？他们不过是司马皇族为了拉拢人心的棋子而已。

琅琊王氏才是实实在在的掌握着朝廷建制和军马调配的无上权力。

若是司马绍不出现，他们或许再也没有了价值，更别提享有这种身着飘逸衣冠的佩饰和怡然自得的田园生活。

司马绍登基为帝，他们乐见其成，于是执掌登基大典这套礼仪规制的士族官员，马不停蹄的就进入了准备中。

终于，司马绍坐上了皇位，是为东晋第二位皇帝，史称晋明帝。

司马绍称帝后，一改司马睿的偏安举措，开始厉兵秣马，准备收复失地。

为了让军权调动得心应手，司马绍决心除掉王敦。但他深知，必须徐徐图之，故而依旧给予琅琊王氏极尽风光的荣宠。

他暗地里却扶持祖约这一善谋之宰相，与王导抗衡，从而防止琅琊王氏一家独大并架空自己。

祖约相比于祖逖，有机断，长袖善舞，与江南士族保持良好关系。

出身江南陆氏的陆玩，就讥讽王导，称其异想天开，只因王导欲将王瑛同陆玩嫡女联姻。

而祖约却将自己放在低位，不仅跟着江南士族一起咒骂北方士族“伧”，声援南方士族反对王导的侨寄法，而且举手投足都是南方士族的影子，时而高谈阔论，时而放浪形骸，时而竹林逍游，时而亢奋狂歌。

祖约与司马绍有共同的敌人，自然沆瀣一气。在司马绍不方便发声时，祖约成了最好的帮手，表示出对南方士族的优待。司马绍表面上又器重琅琊王氏。

在这一时期，南方士族也开始转守为攻，隐隐有了与琅琊王氏争锋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