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天命（4）女魃（三）（2 / 2）

周玄暗自开心，却没有想到掉进了王瑜的套。

王瑜设定的就是，孔子没有见过桃花，所以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周玄相信了以后，自然会相信孔子著作里的话都是真的，甚至于和孔子有关的话也是真的，哪怕是后人强加附会，周玄也不辨真假，毕竟在他潜意识里，也认定了孔子说过这句话，而且是这个意思。周玄本来就是要憎恶王瑜这个女人，而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主动权，他怎么会放过。

所以他得意洋洋，老气横秋道：

可惜你注定做不了男儿，你既然有此觉悟，就该好生侍奉男儿，做一个可敬可佩的女子，老夫可以试着在祭拜孔圣人时，为你立碑，让孔圣人认可你，也让天下人善待女子。

王瑜诚恳道：

本宫多谢老夫子，不过本宫还年轻，立碑还不急。倒是本宫想着替老夫子立碑，因为老夫子立了大功。

嗯？周玄一脸茫然：

王妃所言，老夫有所不知。

王瑜笑道：

周老夫子可是男子？

周玄已经被王瑜绕晕了，没好气道：

老夫当然是男儿之躯。

王瑜再次问道：

孔圣人去伪存真，警示后人。后世的万千儒生以此标榜自己，也从不说假话。周老夫子你既是男子，孔圣人亦是男子，千万儒生尽是男子，都离不开一个真字。孔圣人厌恶女子，天下男子厌恶女子，周老夫子你也厌恶女子对吗？

周玄不敢弄虚作假：

确实如此，你意欲何为？

王瑜淡淡道：

若是有男子虚情假意，反而爱慕女子，视女子如珍宝，请问周老夫子会如何做呢？

周玄静静道：

老夫自然要清理门户，除掉这败类。

王瑜这时指着崔公公笑道：

崔公公，方才周老夫子的话你可听到了？皇帝陛下对本宫如此恩宠，御赐西苑，又命本宫入主灵秀司，开了先河，皇帝陛下亦是男子，对本宫情深义重，原来在周老夫子眼中竟是败类。难不成，周老夫子认为，皇帝陛下对本宫如此，竟算不得恩宠？

崔公公彻底被王瑜的伶牙俐齿折服了，同时也对王导越发的恐惧。

不愧是王氏嫡女，能将周玄耍的团团转。

只看周玄现在的表情，就知道他如鲠在喉，也开始对王瑜害怕了起来。

方才他猛然惊醒，才明白自己被王瑜牵着鼻子走，不该说的话全吐露了出来。虽然从古至今，男尊女卑，这是人所皆知。只不过，这样明晃晃的说出来，还是头一次，而且还是出自他这个文坛领袖的嘴。

尽管此处只有三人，他依旧是羞愧难当，更兼惊惧。若是这等话语流传开来，不说天下女子，就连他家中的女辈，定会对他怒目而视，甚至反目成仇。

此时此刻的他，再反悔也无济于事，他又不能反驳王瑜的话，虽然皇上是男子，可是他哪有胆子去找司马睿的晦气，若是司马睿因此大发雷霆，他和他的家族也会惹上不小的麻烦。

周玄左思右想，是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他不仅没有让王瑜难堪，反而自己惹了一身骚。若是他反驳，承认皇帝是败类，则得罪了皇帝。若是他不反驳，认为皇帝虽是男子，却不是一般男子，则过于虚假，得罪了天下儒生。若是他一言不发，一定会得罪天下女子。

骑虎难下的他，只觉头皮发紧，一口浓痰堵住了胸口，眼皮一黑，就这样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