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1 / 1)
看着信纸上内容,虽被濡湿,但字迹清晰可辩,晏伯渔的脸色越来越阴鸷,他看着失魂落魄走进来的兰潇,纤瘦的身影仿佛随时要迎风而去。老夫人接过信纸看了看,双眉也蹙了起来,窦国公开口说:“虽说此事是辰国公府私事,但一则事关辰国公子嗣,二则陛下天恩谕旨已下,此事便必须有个交代,若是辰国公和老夫人心有不忍,可否让京都府接手。”晏伯渔从老夫人手中拿回信纸,攥紧在手中说:“不必,一些内宅小事,不敢惊动京都府。”窦国公看着晏伯渔的动作,伸出手说:“不知老夫是否能看看。”晏伯渔侧头看着窦国公,没有递过去,许晁浊开口提醒说:“辰国公,老夫与窦国公是奉旨前来,你莫要冲动。”老夫人抬手按在晏伯渔的肩膀上,沉默的按了按。
见状,晏伯渔只好将手中的信纸递出去,窦国公看完后,又交给许将军,所有人皆是面沉如水。窦国公看着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兰潇说:“那投湖的是卿夫人的近身侍女,这封信也是她身上搜出来的,不如请卿夫人也过目一下,解释一下吧。”说着许将军将信纸递给千楼,千楼转递给兰潇,兰潇疑惑的接过,却越看越心惊。
信上是夏云口吻的自白,她说林雪霜的孩子是她在兰潇的授意下独独在她的那碗雉羹里加了十斤夏枯草收的浓汁,过程十分详细,就连用过的夏枯草丢在哪里都特别说明了,还说她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心中愧悔难当,因此选择投湖自尽。兰潇看完看着晏伯渔说:“这是污蔑。”和晏伯渔的视线相交,兰潇的心中顿时一片萧瑟,那双眼中毫无波澜,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
千楼招招手,一名小厮端着一些残渣走进来,大夫上前查看了一下说:“这的确是夏枯草的残渣,用量也差不多是十斤左右,这个分量的汁若是直接服用,那么再稳固的胎像也是保不住的。”千楼答话说:“这些的确是从夏云说的,小佛堂背后的暗门处找到的。”林雪容上前,抢过兰潇手中的信,看完以后便指着兰潇怒道:“你这毒妇,嫉妒我姐姐有孕便有这般狠毒心思。”说着就要冲上来打兰潇,见状秋眉赶紧挡在兰潇身前,谭氏也一把拦住林雪容,兰潇双眼直直的盯着晏伯渔说:“我没有。”她说的缓慢,仿佛这样晏伯渔就会相信一般。
晏伯渔和老夫人都不发话,局面一时有些僵住了,谭氏微微转动眼珠,于是跪下来说:“夫人虽已出嫁,但毕竟是林家骨血,还请表姑母怜惜妹妹离家千里,唯有您一个长辈给予疼爱。”说着,谭氏便哭了起来,还顺手拉着林雪容也跪了下来,老夫人看了看兰潇,说:“夏云已死,很多事情死无对证,辰国公府痛失孙儿,佛法不佑,是我辰国公府和这孩子缘薄,此事我不愿再深究。”话音刚落,寇国公便开口说:“老夫人,陛下圣旨已下,嘉奖夫人于国有功,那么这个孩子就不仅仅只是辰国公府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那么简单,老夫明白老夫人常年信佛,心怀慈悲,但是国法当前,不可枉纵。”窦国公的话无疑是彻底将晏伯渔架了起来,若是再草草了事,那便是有辱皇家体面。
晏伯渔阴沉着脸,兰潇也缓缓跪下说:“既然事关妾身,妾身愿意配合一切的调查,只要能还妾身一个清白。”然后转向晏伯渔说:“既然提到了十斤夏枯草,那么公爷可唤府库管事来问话,看是否有我院里的人去领过,或者熬制那么多的夏枯草,总会有痕迹,公爷可以传唤我院里的人逐个问话,雁过留痕,不可能一点都查不出来的。”兰潇坚定的陈述着,林雪容想要站起身说些什么,被谭氏一把拉住。
这时,春月从里间走出来,她大哭着跪在晏伯渔面前,说:“是奴婢糊涂,前几日,卿夫人院里的来找奴婢,说是要借用一些夏枯草,奴婢想着院里之前领出来的还多,便也没多想便拿给了她,却没想到今日用在了夫人地身上,是奴婢的错。”晏伯渔低沉着嗓音问道:“是谁?”春月没有说话,兰潇隐隐觉得身边多了一道阴影,侧头看去,是琴叶跪在她身侧说:“是奴婢。”兰潇满脸的惊愕。
“是奴婢去找春月借的夏枯草,夏云负责熬制,如今事情败露,想不到夏云竟如此烈性,奴婢自小长在国公府,如今却害了小世子,奴婢求公爷赐奴婢一死。”琴叶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冷淡,好像她说的这些话只是寻常的闲谈,可是她的话却是将兰潇推向无可辩白的深渊,她说完这些话,秋眉急忙跪在兰潇身侧,急切的辩解:“不是这样的,这不可能,奴婢也是成日伺候在夫人身侧,这些事情为何奴婢一应不知。”琴叶只淡淡的说:“你与卿夫人发生过数次争吵,这些都是有人可以作证的,卿夫人早就不信任你了。”秋眉继续回击:“可是夫人做这些有什么好处,处处留下证据,引火烧身岂不愚蠢。”可能是秋眉太过急切,说话有点失了分寸,这时,春月说道:“夫人有孕,必然要分了卿夫人的宠爱不是吗?回禀老夫人,在此之前,曾有府里的小厮亲眼看到卿夫人乔装打扮低调去往鹤鸣馆,卿夫人如今已是国公府的侧夫人,如此鬼祟行径,难道不是在谋算什么吗?”春月的控诉让周边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仿佛她悄悄去鹤鸣馆这个举动便可印证她不安于室,甚至对林雪霜心存歹念。可是兰潇的注意却被她说的两个字吸引,宠爱?林雪霜为了污蔑她,已经这么明目张胆的睁眼说瞎话了吗?兰潇好像被人抽离了全身的力气,她看着琴叶的眼神全是不解和心痛。
“你二人做这事可是卿夫人授意?”窦国公问完,琴叶沉默着没有回答,窦国公继续说:“此事颇有疑点,若是卿夫人授意,方才又为何执意举证,力求详查,若不是,那这幕后黑手又是谁,依老夫所见,怕是牵连甚广,不好草率决断啊。”听着窦国公的话,晏伯渔赶紧接过话茬说:“自我纳妾以来,卿氏对夫人及郡主便多有不敬,今日之事更是人证物证具在,此事便不用惊动京都府了,我会自行处理,并且给陛下一个满意的交代。”晏伯渔的话便是坐实了兰潇的罪名,兰潇看着她眼中是一片寒潭,没有时间伤春悲秋,也没有心思去计较背叛得失,兰潇的脑子里开始回想这段时间来所有的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