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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瀚海沉浮初见芒(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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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山也点点头,道:“在告知之前,老朽先讲一个故事。”

原来,数百年前,始皇帝知觉自己寿元将尽,便想开始方设法求取不老药,可这世间哪有此等药方。随着时间愈久,始皇帝便愈无耐性,杀了好多御医。最后,他手下方士徐福便建言道,在海外东方,有一处岛屿,上有仙人变幻,可得长生不老药。始皇帝见到希望,便立时下旨,要徐福即刻出发海外。

徐福此言,其实本就九虚一实。时下虽确有仙人之说,但是这大海茫茫,又岂是说找就能找到的。但他既是方士,也是始皇帝御医,若不编排一套说辞,最后恐也落得个悲惨下场。于是不久后,徐福便带了三千人东渡,而其中一艘船只,上有百人,便是公山也先祖。公山也先祖等人,本是墨家子弟,极擅机关术和阴阳道术。徐福此番带他们出海便是要倚仗他们的奇能。然而墨家子弟初为秦国所用时,其心不臣,乃至之后多受始皇帝和许多重臣猜忌,徐福便是其一。

“先祖曾想,徐福若求药成功,归国封赏,墨家众人仍是要活在白眼和猜忌之中,惶惶不可终日。而若是徐福求药失败,则出海的墨家人于他再也没有用途,结局自然不言而喻。”

于是众人暗暗商议,决心在大海中脱身,另觅栖身之所。这一日,众人经过此岛,心生一计,便偷偷做了一道机关,名曰“涡流木鱼”,此机关遇水便钻,可于海中行驶数里,到达先前预设的地点,而所过之途,会破开海水,产生短时间的气流,让人得以呼吸。

到了夜里,徐福所在的大船人声尽息,想是睡了。墨家众人便投下涡流木鱼,随后一起施展唤风之术,引起巨浪,并佯装所处船只遭遇风暴,被击得四分五裂,最后再沿着木鱼留下的通途,施展冯虚术,来到了此岛。

“为了不被秦人寻到,先祖们上岛后便在周围布下术法,使此岛与大海化成一体,又抓了数只何罗鱼,以丹药育之,布于海岛四周。一旦有船只靠近,巨大的何罗鱼便会将其击退,或者催眠后由岛民送出海岛范围。”说罢,公山也看着李岩,若有所思。

吉备真备听他说完,道:“既然现在秦国已经不在,老先生也就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可以带着众人出岛了。”

公山也一声苦笑:“先祖带百人上岛,到的现在,我族不增反减,止余下三十五人。我们这些人久居世外,又能到哪里去呢?”

吉备真备知他所言非虚,这些人脱离尘世数百年之久,又怎么再能适应外界生活。

公山也接着又道:“吉备先生,我有一事想问李小兄弟,可否行个方便?”

吉备真备闻言,道:“好,我二人且出去转转。”带着骆川便出了门,墨非白二人也随之出了去。

“李小兄弟,你何时学过道术?”公山也忽然问道。

“道术?我不曾学过,我连武功都不会……啊,是了,我学过一些内功,但是刚练,只会一些吐纳蕴养之法。”

公山也眉头一皱,道:“你可否将你的功法说一些与我听听?”

李岩随口说了几句经上要义,公山也“哈哈”两声悲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们怎么没有想到。”随后见李岩一脸茫然,又道:“昔日天下分剧,老子李耳怕道术遗留世间只会让战乱的苦难更大,出函谷关后便隔绝了仙脉,使得神州大地灵气日渐稀微,道术也渐渐不存。而我们墨家于此境地下仍是找到了法门,即‘借气’,因此得以修习道门奇术。只是这样做终究是逆天而行,原本道家之人道行越深,寿元越长。但我们却截然相反,道术越深,所借之气越多,失了先天之养,因此很多墨家弟子都在早年便去世了。”

“所以你们岛上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吗?”李岩问道。

公山也点头道:“嗯,到现在,岛上的人,因为我的命令,已经都不修习道术了,除了一人……他是先前族长之唯一血脉,我没有要求他。”

“那你说的原来如此是什么意思?”

“你被何罗鱼的鸣声催眠,很快就能醒来,就是你所练内功之故。而如果先练习你所说的法门,再学道术,或许就没有反噬之险了,可惜我们墨家那么多天资绝顶之辈,都没有想到。也不知道著你经书的那位,是何等人物。”公山也意性萧索,叹道:“罢了,也许这就是天命吧。哎……你也出去看看吧,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问问非白他们,顺道告知吉备真备先生,如果要走,随时与我说便是。”

李岩拜别出门,看到骆川等人正在一个水车之旁。那水车比寻常水车大了数倍,高足有十几丈,恰是先前李岩在船上看到的巨大圆形事物,此刻正缓缓转动,推着水流灌向田间。

骆川见他到来,说道:“这机关术真精妙,他们将海水引入,放到一个什么古怪池子,变成淡水,然后用来种田。”

李岩道:“古怪池子?”

“叶池。”墨非白和于修从身后走来,答道:“池子分成两部分,小池内壁由特殊树叶织成,海水从小池析出后进入大池,就变成了淡水。再辅以木牛流马,这所有过程,不费一人。”

“这么厉害!”骆川大呼道。

“那当然,老师总说:‘拳脚武功,可敌百人;阴阳道术,可敌万人;谋略兵法,攻城破国。但说到天下无敌,还是这机关要术!’”谈论及此,于修顿时一改常态,傲气十足,道:“而我,就是公山先生的机关术传人。”

骆川听到此话,顿时来了兴致,问道:“怎么个天下无敌之法?”

于修面有得色道:“你看这木牛流马,只用于农作,已胜过人力太多。而操控者,只需我一人,试想,操控者如有千人万人,能抵多少大军?”

骆川道:“此话不假。”

于修又道:“况且这区区木牛流马,对墨家来说,不过是最寻常的作品。当年墨祖小试牛刀所制的木鸢,便可徘徊长空,三月而不落地!”

骆川欣喜道:“那你可以教我机关术吗?”

于修被他一问,刚才的豪气顿时荡然无存,道:“这个我不敢,你去问公山老师吧。”

墨非白也对骆川道:“他自小做事便没有主意,你还是去问问师父吧。”

骆川闻言,点了点头,风一般向来处去了。于修略一迟疑,喊了声“等等我”,也跟着去了。

墨非白看着李岩,问道:“你不想学吗?”

李岩道:“他要帮他父亲打仗,自然要学这些。那于修将机关术吹得天花乱坠,自己却婆婆妈妈,一点都不洒脱,我不稀罕。我只要学武功就好了,如果能学道术,自是更好。”

墨非白道:“你别看于修这一副文弱的样子,但是他天资好极了,机关术学得很快。而练武却要容易多了,我便是随师父学的武功,到现在,师父说我已有小成了。”

李岩如获至宝,大喜道:“你会武功?那你能教我吗?”

墨非白点了点头,随后脸上一红,又摇头道:“不行。”

李岩气道:“切,你说于修没有主意,你自己不也是?”

墨非白道:“你这人当真不知好歹,学武一般都要言传身教,多有肢体接触,你我有男女之妨,我怎么教你?”

李岩被她一说,颇觉不好意思,看着旁边的吉备真备。吉备真备道:“看我作甚?你涎皮赖脸惯了,只管让墨姑娘教你便是。”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李岩心中大恼,气得牙痒。墨非白却在一旁低着头,脸红得如同桃花一般。

正难堪之际,骆川已回转来,大喜道:“公山先生答应教我机关术了,他还问你,你要不要学道术。”

“那还用说?”李岩道。

于是自第二日起,二人便开始在岛上学艺。

机关术多由于修根据典籍教与骆川。而道术,因为岛上其他人不宜学习,则由公山也私下带着李岩,亲自传授。

这道术修炼其实甚为简单,只要用人体先天之气与天地间五行之气相呼应,然后再催动口诀,便能依据外物施展变化,先天之气越强,呼应的外界气息也便越强,所施变化也越繁复。原本因为天地间灵气闭塞的缘故,人体先天之气极为有限,但因太清玄元功之力,李岩仍可从外界吸得灵气,所以上手极快。

吉备真备本可离岛,但是他对机关术和道术也颇为好奇,便一同留下了。

这一日,李岩催动口诀,点燃了身旁丈许外的一截枯枝,随后又借助风决,将其瞄准远处一棵大树,轰然射出。只听一声巨响,树叶簌簌而落,被击中处火光未灭、一片焦黑。

“这……是魔法!”骆川不知何时到了这里,大呼道。

“什么魔法?”李岩诧道。

“魔法,我们家乡的老肯迪和他弟子也会,说是从恶魔那里获得了力量,可以降下天火,可以在没有风的时候引起沙暴。”骆川回答道。

“那应该是咒。”公山也从旁答道:“我们求神拜佛,其实便是行咒。而作为神灵鬼怪而言,信奉的人越多,咒便越强,神力也便越强。道术中有一种法门,便是能短暂地借用这些力量,以达人力所穷之事。”

李岩听着,若有所思,道:“其实我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们的名字和身份,就是自己的咒,信我们的人越多,我们就更能促成更难为之事。”

公山也“哈哈”一笑:“你这孩子,倒也说得没错。有的时候人也的确可依靠自己的力量来比肩神明,又何必非要借助鬼神之力呢?”随后对骆川道:“你机关术习得如何了?”

骆川答道:“于修说我学得很快,已经带着我做完了一只木牛流马。”

公山也“唔”了一声,随后又问他一些机关术上的事,两人便一起去了。

数月时间匆匆即过,李岩的太清玄元功日益精进,舍去口鼻,也能吐纳近一个时辰。与此同时,道术修为也是一日千里。

公山也见他如此聪敏,越发高兴,于是终日带着李岩在外岛习术,已有月余未回族内。

这日,公山也正指导李岩习术,忽然听到一人急奔而来,口中一边大喊道:“族长,坏了!庄由闭关结束,要出岛,还伤了于修!墨姑娘还有骆川和他打起来了!”

公山也眉头微皱,和李岩对望一眼,一起赶回村去。

内岛空处,三条人影翻飞,正斗得难分难舍。

骆川双手各持一柄弯刀,一长一短,长刀如鹰击长空,大开大合,短刀如狼奔豸突,专袭难以防备之处。

墨非白手持一柄青铜古剑,一招一式变幻无方,足下罗袜生尘,腾挪之际长发挥洒,飘飘然如仙人之姿。

对手在二人的合击之下,已然左支右绌。只听一声闷哼,他后退一步,肩上晕开一缕血色。

“庄由,随我去见师父请罪!”墨非白说道。

庄由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也不答话,长袖一抖,洒出几颗黑色小球。小球入土即没,霎时,只见地面起伏,剧烈震动起来。

墨非白和骆川见状,齐步后撤,方始站定,只见一道黑影,形同龙蛇,约有三四丈,哗然从土中冲出,浮在半空,眼中泛着绿光,冷冷盯着二人。

“墨绳。”庄由道:“这是我用五行之力造出的机关木龙,呵,还多亏于修那小子帮我设计。”说罢手一挥,墨绳带带着黑烟,直冲骆川,自己双掌翻飞,迎上墨非白。

骆川避开墨绳一冲,左手短刀勾出,扎住龙身,右手长刀自下而上,寒光一闪,击中其腹部。

“嗡”地一声,骆川只感双刀如中金石。未及念想,墨绳长尾如柱,又横扫过来,骆川腾身躲过,顺势双足在尾上一蹬,飞掠而出,出招如电,从尾到头,连砍了七八刀。他人还未落地,只感一股热浪袭来,等不及看清,手中双刀交叉推出,破开一个火球,只见前方墨绳双目光芒闪烁,口边火痕兀自未灭。

骆川见此物周身刀枪不入,大感头痛,但又无法可想,只能深吸一口气,甩去袖上余火,双刀一振,再寻破绽。

墨非白独战庄由,初时高下难分。但时间一久,庄由肩伤疼痛加剧,不免慢慢落向下风,眼看就要落败。

“回!”庄由大喝一声,墨绳脱开骆川,直扑墨非白。后者闪身避过,长剑不依不饶,直取庄由。

“叮”地一声,墨非白长剑飘荡,一往无前,刺中庄由胸口。

庄由后退半步,抚着胸前墨绳的一块鳞片,道:“你是要杀了我?”

其实墨非白适才那剑虽看似狠辣,但其实留有后手,一中即退,可做到伤而不杀。但她此刻只想先擒下庄由,也不愿多做解释,又一剑挥出。

庄由心下更怒,身旁墨绳飞舞,不再出击,一人一龙,攻守进退,如同形影相随。骆川和墨非白二人各施能为,却再也进不得分毫。

斗了不久,骆川忽觉脚步沉重,只见黑绳身周浓烟中恍惚飘出淡淡的白色雾气。

“木水为瘴!”墨非白喊道:“我们中了木龙的瘴气!”

“哼!现在知道,迟了!”庄由见二人行动愈发迟缓,知道计谋已遂,说话间一跃而起,双掌挟墨绳之威,铺天盖地而下。

“御风!”

骆川顿觉全身一轻,身周雾气消散,他立刻反射般倒掠而出,翻身落定,只见身旁一人扶着墨非白,衣衫飘荡,正是李岩。

李岩双手如风,在骆川二人背上一画,道:“上!”

骆川顿时只觉身轻如燕,随即双刀流转,间隙中绕开墨绳,斫向庄由。

庄由心念电转,又是数枚鳞片飞来,叮叮当当挡住双刀。随后目中凶光一闪,墨绳向墨非白撞去。

墨非白深吸一口气,弃剑用掌,双手齐出。

只听“碰”地一声,墨绳竟被击退,盘旋回空中,随即口中火光一闪。骆川和墨非白知道又是热息将至,觑准方向,正准备躲闪。

“成了!”李岩喝道:“火炎!”

顿时火光大亮,墨绳一声哀鸣,口中火势倒卷,燃遍全身,在空中腾挪辗转。

庄由见自己心血被毁,心中大痛,狠意更甚:“御火!”

霎时间,墨绳嘶号着冲向三人,接着在空中炸开,洒出漫天火雨,将赶来的其他墨家人也一齐笼罩在内。

就在这时,一道水幕,磅礴无际,从叶池中涌出,盛住火雨。“哗”地一声,火光尽熄,墨绳焦黑的躯体零零散散地从空中跌落。

“老头子,你也来和我作对!”庄由怒道。

公山也慢慢踱出,道:“你要出岛?”

“对!”庄由答道:“秦国都灭了,为什么不出去?墨家学术之能,你们一个个都清楚,却和先人一样,食古不化,甘做什么幕后之臣,真是笑话!当初墨家要是愿为始皇幕僚,又又有吕不韦和李斯他们什么事!如今更好,连个破岛也不敢出了!”他一番连珠快语,将所有墨家人都骂了个遍。

公山也叹息一声:“那你又为什么要打伤于修?”

“他骂我数典忘祖,利欲熏心!他算什么?一个没主意的懦夫,也配骂我?”庄由恨恨道:“你不让我们学道术!那他使的又是什么?他也是墨家人么?”说罢手一指李岩。

“李岩他自有因缘,可以不受先天反噬之苦,我传他又何妨?昔年墨子周游列国,广收门徒,墨学贻传天下,可有什么门户之见么?”公山也答道:“我不传你们,是想我们先祖的最后血脉,再多留些日子。”

“一派胡言!”庄由道:“我今日便是要走,你要么就把我杀了!”

公山也摇头道:“如今秦国的威胁不在,谁要走我都不会拦着。”

庄由闻言一怔,道:“装腔作势!”长袖一拂,朝着岛外去了。

“还有其他人想走吗?”公山也问道。

这些墨家人自出生以来便一直在岛上,祖祖辈辈在此已生活数百年之久,只盼有一日能出去一看外面的世界。而如今真有了希望,可以出岛,众人却又犹疑不决,闻言面面相觑,怔怔望着大海的方向发呆,心下只觉迷惘,忖道:“这茫茫大海,即便出去了,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公山也知道他们心思,心中凄凉,招呼李岩三人,一起去找于修。

四人到了大屋之中,只见于修已经坐起,吉备真备在一旁为其把脉。不多时,吉备真备道:“不妨事了,他没下重手,你按我的药方再服几日便可,外面如何了?”

李岩口齿便给,三言两语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道:“那条木龙真是了得!”

“墨绳也还不算杰出之作。”于修道:“只是庄由往里面传了五行之气,才使其威力大增。”

李岩问道:“老先生,庄由便是你说的这岛上的另外一个修习道术之人吗?”

公山也点头道:“当初他父亲尚在,我提议众人停学道术,只有他一人反对,他父亲本想严厉惩治他一番,可是转念一想,在这孤岛之上也不知前路如何,便由得他练了……”言语未毕,他忽然紧捂胸口,咳嗽起来。

众人一惊,刚要询问,公山也便道:“我数十年来不曾使用术法,苟活于斯,刚才破例施为,已经用完我最后一丝先天之气……”

于修“啊”的一声,眼圈泛红,望着公山也。后者笑道:“你哭什么?我只是不能再施道法,又不是大限已至。”于修闻言,心下稍安,拭了拭眼角。

墨非白道:“师父,你身体欠安,还是休息会吧,我们先出去吧?”

公山也点点头,阖起双眼,闭目养神。众人到了屋外,各怀心事,沉默着各自回房去了。

李岩等众人走后,调转脚步,走到公山也大屋前,正欲敲门,却忽然有些踟蹰,呆呆站在门口。

“是李岩吗?”才一刻不见,公山也的声音似乎又苍老了一些。

李岩举步入内,问道:“先生,你为什么要骗于修?”

公山也面色黑黯,叹息道:“果然还是瞒不了你,我耗损最后一丝先天之气,引动水行道法,已然伤了肾经,加上之前习术留下的沉疴,活不了太久了。”

李岩虽之前已经有所准备,但当公山也亲自承认以后还是只觉无法接受。这数月以来公山也对他悉心指导,毫不藏私,诲之导之,在他心中已是和亲祖父一般无二。沉默半晌,李岩涩声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没有了,若是要有,那么多墨家门人也不用英年早逝了。”公山也道:“如今我止还有一个心愿。非白那孩子自幼便没了父母,随我长大。她和族内其他人不同,行事果决,意志坚定。当年她小的时候随我学武时,总是问我‘师父啊,我们为什么不出岛呢?我们生生世世都困在这里,和出去被秦国人抓起来,又有什么区别呢?’。待到再后来,她便不再问了。”

“她是知道你执意不肯,作罢了吗?”李岩问道。

“不是,她如果真的要出海,无论我肯不肯,她都是会想法子说服我的。她是看我年事渐高,不堪再受奔波劳碌之苦,于是决定留下来报答我养育之恩而已……”公山也缓缓道。

“所以,先生你的心愿,便是我们走的时候带上墨姑娘对吗?”李岩道:“那于修和你怎么办?”

“于修心性儒弱,唯独衷情于机关术,对其他别无所求,他若肯随你出海,自然最好,若是不肯,也无甚大碍。至于我,呵呵,朽木而众蠹,没有什么好怎么办的。”公山也苦笑道。

李岩心中更加难过,看着公山也,双膝跪倒,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道:“先生于我有授业传道之恩,小子李岩,愿拜公山先生为师!”

公山也本就喜他聪慧机敏,见他拜师,登时开怀,道:“好!好!”随后入内拿出一本册子和一副画像:“这是《阴符经》,‘阴’乃指神灵鬼怪,“符”乃指援引加身。这《阴符经》便是我先前和你所说的咒法,是一部降神的法门。”随后又把画像展开,此画不大,只五寸有余。其上一人白巾白袍,斜负一把长剑,神采飞扬,眉间一股剑意,似要透画而出。

李岩看着画上小字,念道:“盖聂……”

“嗯,此人是先秦第一剑客,多有侠名,只是在始皇统一中国以后就再无音讯。先祖作了他的画像,经由咒术,便可暂借其力。”公山也将书画交予李岩,道:“你一并拿了去罢。”

李岩知他因自己命不久矣,此刻虽说赠书,其实却是将墨家数百年道术衣钵一并相赠,心中悲伤更甚,眼睛一酸,就要落泪。

公山也见状,怕他难堪,道:“好啦,都说完了,你回去吧,我再歇会。”说罢转身便回内屋去了。

第二日,李岩走出房门,吉备真备已在门口等候,道:“我们去向公山也老先生辞行吧。”

李岩虽早知有此一日,却不知来得如此忽然,怔怔道:“好吧。”

吉备真备又道:“昨日我也问过骆川了,他也和我们一起走。”说罢招呼上了骆川,一齐去公山也处辞行。

公山也听完吉备真备拜别之语,对墨非白道:“非白,你和他们一起走吧。”

墨非白怔了一怔,道:“可是……”

“没什么,只是要你顺道一起去找找庄由下落,你找到了便回来。”公山也又对于修道:“于修,你要一起去吗?”

于修双手连摆,道:“我就不去了。”公山也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商议既定,众人约好在林荫道口集合,便各回房间收拾行李去了。李岩到时,只见公山也一人站在道口,神情甚是落寞,刚要招呼,只闻香风阵阵,墨非白也到了。

公山也见到二人,面露喜色,对墨非白道:“非白,你有多久没和我习武了?”

墨非白答道:“该有近两年了。”

公山也叹道:“有这么久了,那你再将我传你的武功练一遍吧。”

墨非白闻言放下行李,一招一式开始练了起来。公山也凝神看着,眼睛渐渐模糊,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神情间尽是不舍。

墨非白收剑入鞘,骆川和吉备真备也已到齐。公山也道:“吉备先生,再见了!”

拜别公山也,四人走出树林来到海边。众船工等了数月,虽吃喝不愁,却早已急不可耐,见到吉备真备后都欢呼起来,准备出发。

“骆川!骆川!”就在登船之际,于修忽然从林中跑出,后面跟着一只木牛流马。“骆川……你随我……学机关术……你要走了,我也送你个东西。”他跑到跟前,喘息不绝,说着拍了拍边上木牛流马背上的箱子,道:“这里面是我和老师一起做出来的机关,是我生平杰作,就送给你吧。”

骆川甚是不好意思,只是推诿。

“你收下便是,机关造出来便是被人使的,留着给我,又有什么用处?”于修一边说,一边控制木牛流马上了船,将箱子放在甲板上。

骆川只觉千言万语涌在喉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抱住于修,一个劲道谢。

“好了,那我回去了,希望你们一路顺利!”于修脱身后接着对墨非白道:“非白,你也要早点回来!”

墨非白心中难过,说不出话,只是点头。

少时,四人一声叹息,登上甲板,只听铁锚落水,船身轻轻一晃,徐徐驶出。后方于修在站在林前,远远挥手,身形越缩越小,变成一个黑点。

李岩将行李安置好,走上甲板,只见墨非白靠在船舷上,双手托腮,望着来处,脸上看不出悲喜。他隐瞒公山也将死之事,心中歉疚,上前道:“墨姑娘你还好吗?”

墨非白转过脸来,瞧着李岩,问道:“师父是不是活不久了?”

李岩一愣,不知如何作答。

“你不用想借口骗我,我虽然不懂道术,但是我却了解师父为人……”墨非白幽幽地道,声音微微发颤。

李岩无奈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随我们出海呢?”

墨非白凄然一笑,反问道:“你觉得如果我留下,师父他会高兴吗?他今日既叫我出海,自然已经是他的遗愿了,我又怎能不从?至于说寻庄由,只是他为了不让于修生疑而已。”

李岩见她心思通明,甚是佩服,道:“难得你都清楚,昨日我后来去见先生,他的确说自己已经大限将至……”

墨非白虽心中早有所料,但听李岩亲口证实,还是难以接受,颤声道:“那好吧……”

李岩道:“墨姑娘,哀戚伤身,请你节哀……”墨非白不答话,背过身去,双肩轻轻耸动。他心下无奈,暗叹一声,悄悄撤回船舱。

骆川见他回来,道:“你来看。”

李岩只见他已将于修所赠的箱子拆开,里面有一把长剑、一些图纸、一件机关,还有一张小笺,上面寥寥数笔:“机关见图详,昆吾协术长。”骆川拿起长剑,递给李岩,道:“给你的,说是能增进道术。”随后对着图纸,将机关组装起来。

李岩接过长剑,只此剑通体赤红,上面刻着丝丝细纹,似是文字,他手握剑柄,只觉体内真气自动流转,往剑身汇去。他一催内息,顷刻间真气布满剑身,其上细纹亮起,泛出白光。李岩心有所动,暗施火诀,只见白光一晃,变成了红色。

“看来可以汇聚五行之力,只是还不知道如何使用。”李岩暗忖道,再看骆川,他已将机关装好,赫然是一个木人。

“这叫樆积。”骆川道:“图册上说它所用的木质地十分柔软,和布匹一样,但又非常坚韧。更厉害的,这樆木,还可以附在人的身上,按心意改变外形,可惜只能用一次。”

“那它怎么不会动?”李岩奇怪道。

骆川拿出两块圆石,道:“要把这两块天心磁放进去,然后注入真气才会动,我不会内功,所以现在还用不了。”

李岩道:“无妨,到了日本以后我教你便是。”随后见骆川又开始拨弄机关,便信步走出屋外,回到甲板。

此时墨非白已经不再落泪,见到李岩,面上一红:“多谢李公子,适才让你见笑了。”

李岩见她心情好转,心中一舒,道:“不妨事,你知道了也好,不然我还不知道要瞒你多久,良心过不去。”墨非白感激他好意,淡淡一笑,问道:“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日本。”说罢目视远方。

长风浩荡,挟着船只,劈开波涛,向东扶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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