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阿首（1 / 2）

又是一个不眠夜，从噩梦中惊醒，“阿首”满头大汗的坐起身来，打开窗户，外面烟雾缭绕，丝毫不像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

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要求他去做什么，家里也不需要他去建功立业，因为他们家的权势已经到顶了，再高，也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父亲一直教导他们，要恪守己任，不要随心所欲更不要过于招摇，以前他想不通，明明他们家权势最大，为什么还要这么保守。明明姑母说了，等他长大就能继承父亲的位置，继续做姬国最有权势的氏族。为什么一个小小的错误，他们就得承担起全族覆灭的后果。

侍女听到有动静，走上前来倒了一杯茶，恭敬的后退着离开。他本来想喊她过来关上窗户，又想起来这殿内的侍女，早就全部被他拔掉了舌头，刺聋了耳朵，没有办法听见他说什么，也不能跟他交流，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再也没有人跟他讨论今晚的雾气真浓啊，今晚的汤真咸啊，也没有人能在他做完噩梦的夜晚，陪自己聊天到天明了。

“阿首”推开了门，走出了缥缈宫，往湖边走去。只有在夜里，只有在这云雾飘渺的深山里，他才能偶尔脱下面具。他步履不停，径直跳入水中，水波荡漾，许久，只见一个身影跃出水面，赫然正是当日已经死在炮烙之刑下的姚绚。

她的脸上已不复往日的清丽自信，皮肤由于常年的伪装早就苍白不堪。当日她亲眼看着顶替她的侍女受了三天刑却仍旧没有逃脱被杀死的命运，这些年来，她每一天都在不甘。不甘于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为什么到最后，要牺牲自己去应对姜皇的雷霆之怒。明明错不在她，姚家整个氏族都在疯传是她害了整个家族，就这样死去，她不甘心。

本来陪着父亲的这几年，她早就心如死灰了，感觉就这样默默终老，也未为不可。可谁知，有一天，她陪父亲外出讲学的时候，遇上了从姜国来西南买卖玉石的商人。

虽然常年扮作父亲的侍卫，但女孩子的天性还是没有改变。她走上前去看着各色玉石，爱不释手。商人们极力向她介绍这个挂件，“阿瑶公主也戴过这个玉石呢，这位少年，你带回去给心爱的女子，定能讨的她的欢心。”

姚绚晃了一晃，貌似没有听清楚，“你说，谁戴过这个玉石？”

那宝石商人以为自己引起了客户的注意，便继续说道，“阿瑶公主啊，她上个月参加采桑大会的时候，戴的就是我们铺子出去的宝石，小伙子，你看起来清清秀秀的，你心爱的姑娘也应该长得不错，要是买回去这个，她一定会更加心悦你的。”

姚绚摇晃着开始发抖，身旁的父亲紧紧抓住她的手，为了不引起注意，只胡乱付了玉石的钱，让那商人赶紧走开。

姚绚好似陷入了一个虚无的空间，听不到任何声音，直到父亲颤抖着拉开她的手，才发现那玉石早就在她手中被捏的粉碎，她的手也被隔得鲜血直流。

父亲心疼的拉着她的手，低声道，“姜国上个月就寻回了小公主，是我让大家都不要告诉你的。”

姚绚感觉舌尖也有了血腥味，“她都平安回来了，可是我呢，爹爹，我已经死了，姚家已经死了。。。为什么？”

父亲将姚绚拉到车上，再也顾不上去讲学，吩咐人直接返回。回去的路上，他断断续续讲起了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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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世代都是高门大户，祖祖辈辈都秉持着和气生财福泽万代的信念，一代一代的振兴家族到了他这一代。连父亲的小名“阿首”，寓意阿守，守护的意思，祖辈们不想让子孙辈去成什么大事，继续保持家族的荣耀就可以了。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那一年，父亲和姑母外出，还是遇见了那个人。

他们的故事一直被父亲津津乐道，无非是，那个骑马的少年，虽衣衫褴褛却见识不凡，他们一见如故，大喝三天，有聊不完的话题。分别的时候，少年大方的拿起他的资助，也并不掩饰对他小妹的好感。少年留下一句话，等我成功了便来寻你们。

再次相见时，少年并没有功成名就，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长，不变的是他放浪不羁的性格，还有看向小妹时那火辣辣的目光。阿首的心底充满了对少年的羡慕和向往，这个少年，过的不就是自己想要过的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