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相遇(2)(1 / 2)
“嗯?倒还什么?倒还真没有?”
“倒还真不清楚……”橝泽没了底气。
“嗯……”瑰瑞亚发出沉吟声。
橝泽歪着头看她,“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瑰瑞亚抿抿嘴,“我想说,跟父母也无法赤诚相待吗?”
说完这句话,她心里忽然收紧,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橝泽。好在橝泽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微微抬起头回忆,目光落在远方。
“当然,不论是谁,必须要撒谎的事情几乎接连不断,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是什么有关道德品质的坏事,只是有一些问题出现了,随便编一个谎要比解释事实轻松得多。”
“你觉得解释是一件麻烦的事?”
“是的,非常麻烦,它会让你深刻理解身不由己这个词汇的含义,倘若人不能轻易做到为自己而活,该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然而这正是生活的真实面目,甚至只是生活的众多面目之一。”
“噢。”瑰瑞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们转过一个弯,有一条路的两边绽放着金银花,他们沿着那条路往前走,一直走到一处大宅前。
那是瑰瑞亚的家,瑰瑞亚领着橝泽走了进去,门口的侍卫向她炫耀自己崭新的佩剑,告诉她罗奥老爷和赛缇娜夫人此刻都不在府中。
他们走进偏厅,瑰瑞亚找来侍女为橝泽剪发,橝泽显得有些高兴。
他从小就被要求留着和女孩一样的长发,楚宸曾经帮他把头发剪短,然而他觉得还是不够短。楚宸说头发太短会显得他没有个性,这回他要把头发剪得短短的,像三分之一根手指那样短。
他坐在椅子上,侍女在他面前摆一面镜子,为他系上围巾,开始处理他的头发。橝泽很快感到倦意来袭,但是不想睡去,他要目睹剪发的全过程。
“瑰瑞亚。”于是他开口道。
“嗯?”瑰瑞亚坐在他身旁。
“当别人对你产生误解的时候,你会向别人解释吗?”
瑰瑞亚仔细想了想,然后摇摇头,“不知道。”
“以前呢?你从没被人误会过吗?”
瑰瑞亚大致翻阅了以往的记忆,发现自己并没有那样的经历,或者说,并没有很多那样的经历。
她开始想象被人误会、中伤的场景,她想知道自己会如何面对那些琐事,然而她很快停止了想象,因为仅是想象就足以令人感到头疼。
“啊——”她发出烦躁的叫声,“没有,我没有被人误会过,但是那种糟糕的心情我大概能体会。”
“是的,糟糕到极点,委屈、愤怒、惶恐。
小时候镇上的孩子们在一起玩耍,其中有几个人比较讨人厌,总爱开其他人的玩笑,编顺口溜侮辱别人,还总是跟大人们举报莫须有的坏事,并乐此不疲。
我曾经听过一则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叫作螺的小女孩,她父亲在她出生后的第二年,以强奸未遂的罪名进了监狱。
受害者天天去他们家哭闹,索要赔偿金,不久后街坊邻居都知道了她父亲是个强奸犯,从此那些人看到她母亲的眼神就变了。她父亲在监狱里待了好几年,据说由于参加械斗又被加刑几年。
她母亲靠唱歌挣钱,有一天夜里,她母亲在回家的路上被几个男人给带到了小胡同,他们对她说,对强奸犯最好的惩罚,就是强奸他的妻子。
他们不知道她母亲是一个修行者,因此被狠狠教训了一顿,他们气不过,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就到处造谣说,她母亲已经被他们强奸了。
大家听说后都深信不疑,他们不相信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妇能忍受多年寂寞。于是越来越多的流氓找上门,越来越多的长舌妇在背地里说她母亲的坏话,她母亲不堪忍受,抑郁而终。
邻居们出资为她母亲下葬,但各自心怀鬼胎,有一对无法生育的夫妻想要领养螺,螺的姑姑想霸占螺的房子,还有一个男人拥有恋童癖,是最可恶的人。
她母亲下葬当晚,那个男人就敲开了螺的门,对螺说,你的母亲既然是一只浪荡的母狗,想必你也会爱上那种事情。
年幼的螺不知道男人想做什么,只是按着他说的话一点点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男人把螺抱上床,螺以为男人要哄着自己睡觉,她躺在男人的怀里感到了父爱,忽然哭了出来。
男人不仅不心疼,反而更加兴奋,当螺真正的父亲回到家时,男人正在亲吻螺的身体。螺的父亲杀了那个男人,得知妻子去世的消息后悲伤过度,随即自杀。
后来螺的房子被姑姑占为己有,螺自己则被无法生育的夫妻领养,活到八十岁才去世。
童年的经历给她留下很大阴影,她一生没有接触其他男人,而她的父亲从来都不是一个强奸犯,只是一个遭到陷害的可怜人罢了。”
“谁陷害的?”
“一个追求螺的母亲却被拒绝的人。”
[天呐!他们全都是畜生!]侍女生气地骂道,雪白的胸脯上下起伏,手里加大了力度,剪刀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橝泽缩了缩脖子,“冷静,我害怕。”他虽然听不懂侍女的语言,但想必不是赞美人的话。
侍女平复下自己的心情,[不好意思。]
“没关系。”橝泽笑道,“自从听过这个故事以后,我就越来越觉得,活在这世上一点也不容易,我妈妈曾经跟我说,等我以后长大了千万不要生男孩,因为男孩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她是对我开玩笑的,因为我和绪琉斯总爱调皮捣蛋,我对她说,以后我长大了一定不生孩子。她以为我也是开玩笑的,但我没有,我很认真,因为我不喜欢小孩子。”
“可你现在不也是个孩子。”瑰瑞亚托着下巴说,“绪琉斯是谁,你的好朋友吗?”
“正因为我也是小孩,我才更明白小孩有多坏。绪琉斯是我异父异母的兄弟。”橝泽耸起肩膀,侍女险些将他后脑勺剪秃。
“那么,你很坏吗?”瑰瑞亚认真地问道。
橝泽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的视线缓缓移动到镜子里,镜子里的自己满脸头发茬。他闭上眼睛,防止头发茬戳中眼球。
“是的,我很坏,我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犯下许多不为人知的错。”
“那么你觉得我很坏吗?”瑰瑞亚再次问道。
“分享床位给我,应该不是坏女孩。”
“那你怎么说小孩都是很坏的。”瑰瑞亚抓住了橝泽话语中的漏洞,露出狡黠的笑容。
“当然不是全坏……”
“得了吧,你就是在装模作样,故意学大人说话的口吻。”
橝泽睁大了眼睛,面颊浮现出被人看穿心思的红晕,“我,我只是说,小孩子需要不断被教育和纠正才能变好。”
瑰瑞亚不再听他狡辩,翻个白眼站起身来说:“我饿了,要去厨房拿点吃的。”说完走出偏厅。
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橝泽看着镜中专注的侍女。侍女感受到他的目光,也抬头看向镜子,正好与他的视线相接,他立刻看向别处,脸蛋变得更红了。
到了中午时候,赛缇娜和罗奥在牧文灵觉的邀请下来到了王宫,他们在牧文灵觉的书房里见面。
罗奥正是当年牧文看山书房前的两个侍卫之一,在牧文灵觉的帮助下成功迎娶了赛缇娜。然而实际上,罗奥与赛缇娜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进行过秘密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