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杨制使挥刀割青面 种经略率军战白沟(2 / 2)
杨志回道:“正是鲁达!当年于五台山出的家。”就把智深如何醉闹五台山、倒拔垂杨柳、野猪林救林冲、二龙山共夺宝珠寺、打青州同上梁山、救史进身陷华州等事一一说了,师道听了嗟叹不已。
杨志抱拳道:“小侄与那智深交厚,此人有降龙伏虎之能,伯父深知。若伯父以书唤他,必能来军前效力。”师道想起鲁达昔年行状,点头微笑。
杨志复道:“小侄家传武艺倒也没有丢下,伯父若肯收留,做个亲兵卫士,十分好了。”世道呵呵笑道:“杨家将传人,岂能不给个军官做?即将开战,先做个咱身侧选锋军副统制,自慢慢抬举你。”
杨志又拜,道:“只是伯父在童贯那里,不要说小侄是梁山来的,此人去年剿梁山,连吃败仗,深恨梁山。”师道道:“汝本是咱西军世家子弟,童贯不会有疑。世上同名同姓本多,专心任职无妨。”
当下传来前军统制王禀、左军统制杨惟忠,右军统制种师中,后军统制王玶,选锋军统制赵明等一班西军将领与杨志见面。杨志抱拳一一道声久仰,复向小种相公种师中行了跪拜礼,师中忙扶起。
众将见种家兄弟看重此人,又是杨家将后人,皆着实延纳。那个王玶,你道是谁?就是当年恶了高俅,独自带老母一走了之,远投西北老种经略相公的原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
且说杨志进帐,种师道沉吟道:“后面伏兵,看旗号是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兵马。此人当年流落江湖,潦倒之际,前来渭州投咱,军前多立战功。是咱一力保举,直做到诺大军职,谅不忘恩……”要杨志前去联络,一同为国出力,合兵攻打幽州。
杨志心中暗道:这王焕不就是随高俅来犯梁山的十节度使之一?去年梁山与高俅三战,呼延灼杀了个荆忠、宋公明纵了个韩存保;今年正月在济州道上又死了五个,只王焕、张开、项元镇逃脱,莫非真是王焕领残兵回防驻边?又或是山寨哪一路兵马冒此旗号来夺幽州?待吾去探来便知。当下接令出帐,先回自己营内,潦草写就一文,缚于一支箭上,出南营门而去。
杨志单枪匹马,走入密林,忽听身侧一声哨响,矮树长草丛里,现出一支伏兵,为首一将喝道:“来者通名,何故窥吾营帐?”
杨志听得耳熟,定睛一看,却不是索超是谁?索超也自认出,失惊道:“原来是杨提辖,你这脸咋地了?”杨志道:“吾乃大宋陕西经略使种师道麾下选锋军副统制杨志是也,足下莫非是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麾下先锋索将军?”索超一愣,随即知杨志必有话说,哈哈大笑着下马,拉了杨志手,一同去见关胜。
关胜、朱仝迎进,听杨志说了经过,关胜叹道:“昔年宋公明任杨制使为八骠骑,实是低授了,何况现下还因过被免!似这等苦心孤诣,甚么五虎上将,都是做不出来的。”
杨志四五十合能平林冲、呼延灼、鲁智深等虎将,故虽梁山大排名位次朱仝、张清,然八骠名先二人,仅在花荣、徐宁后。花、徐二人,一为宋江心腹兼作战综合素养高;一为破连环马大功臣兼曾扈从皇家,没得比。杨志除在打东昌府时被张清用飞石击中头盔,“胆丧心寒,伏鞍归阵”较狼狈外,其余战役皆有战功,故今日关胜作此感叹。
杨志抱拳,道声:“不敢”,又对关胜、朱仝提议:“老种经略相公与王焕有旧,两位阵前也见过王焕,知此人近来面貌。不如化名冒其副手,与西军联手,共取幽州。”朱仝道:“先让西军对战辽军,吾军在后掩阵。”关胜、杨志一起点头,请杨志回去复命。
种师道闻之大喜,便命所部莫顾后方,一力向前。前军跨过白沟河,王禀于白沟桥向辽军守将招降,辽军假意允之,后出其不意,契丹军民鼓噪而出,愍不畏死,城上箭下如雨,宋军多有伤亡,顿时退却。
幸老种听杨志之策,行前令军士每人持一巨棒,辽军盔甲,经不住大棒巨力撞击,攻势稍歇——此即杨志从梁山“小五行战队”之“仙木部”学来。
耶律大石、萧干听闻,尽起幽州大军,随后掩杀。师道见辽人气盛,知不可胜,乃令前军转后军,徐徐退去雄州。
萧干领兵追之,被关胜预派单廷圭、魏定国领“圣水”、“神火”两部于榆林两侧埋伏。待宋军过后,截住萧干渤海怨军,水火齐发,一时辽军中毒水、着火弹者不计其数,鬼哭狼嚎,怨天喊娘,真成了一支“怨军”。萧干不知路数,还军退保幽州。
关胜得知辽军退去,又命“魅土部”陶宗旺率队,在雄州地面四周挖沟设壕,坚壁清野,多设陷坑,以待宋辽二次大战。
此役,师道幸得关胜布防搭救,不至大败亏输,深感佩之。于雄州见了关胜、朱仝、索超、徐宁等人,执礼甚恭。问起众人姓名,关胜自称是蒲州云天勇,另三人是郓城朱天满、大名索天佐、东京徐天祐。皆同门师兄弟,早年投军河北,深感王节度厚恩。此次回转防地,为方便计,还打主将旗号。
师道又问起王焕怎地不在?关胜道王将军年老,此次征讨梁山失利,现在静处养病,抱愧不见故交。又问起王焕近貌,关胜自是对答如流。
种师道见关胜仪表堂堂,谈吐儒雅,一口故地乡音,加之有救护之恩,先前存的三分怀疑,也抛到九霄云外。邀关胜前去见统帅童贯请功,关胜道败军之将,岂敢言功,师道也就作罢,尽取饷酬劳军不提。
这时燕京城内,登基未及一月的辽天锡皇帝耶律淳突发重病。六月底,天祚帝耶律延禧集五万残兵,出夹山来幽州问僭位之罪。此路辽兵未达幽州,于居庸关外反被金将高庆裔率部所败,耶律淳却一惊而亡。
童贯闻讯大喜,命种师道、辛兴宗东西两路大军再攻幽州,不料西路军辛兴宗部下前军统制杨可世、副统制王渊被北辽北院枢密使萧干打得大败。
种师道前见白沟辽军临阵,皆奋力向前,知是“哀兵”;加之得知范村宋军败绩,更是狂傲,便示之以弱,不战而退至雄州。只命后军统制王玶,于四门瓮城内伏以坚兵,只待辽军陷于城外濠沟陷坑,便行杀出。
那萧干尽出大军,随后追击。忽一声炮响,关胜指挥大军,于后包抄掩杀过来,辽军前队纷纷入沟陷坑。此时王玶后军、陶宗旺“魅土战队”现身砍杀,辽军死伤枕籍,顿时大乱。徐宁、索超两骑单出,枪挑斧砍,连杀辽军数员悍将,辽兵四散而走,萧干不能禁;又恐燕京有失,急急鸣金而回,关胜顺势攻克白沟驿。
此役,乃关胜与种师道事前预设也。至此,关胜军诸将在种家军中威望深著,王玶更与陶宗旺等结成生死之交。
就在宋辽白沟首战几乎同时,梁山这边,一日又接到东京李师师飞鸽传书,上写:
“近日蔡太师家女婿梁中书进京待罪听勘,不敢进丈人府,携大批坛罐只寄居于大相国寺,听闻要使梁山副贼丧胆,束手就擒。不知与哪个头领有碍?该不会是柴大官人?切切。知名不具。”
宋江看后,脸上变色道:“这李师师只见过吾与柴大官人、小乙、戴宗、铁牛诸人,只道柴大官人为我之副,真不知有卢员外者!”吴用暗道:“不好”,但此事太过惊世骇俗,若干出,真是天怒人怨、鬼神不祐!不觉一颗心怦怦直跳,半晌无语。宋江大声问道:“军师,何事能让我那堂堂卢员外丧胆,至于就擒?”
话音方落,卢俊义、公孙胜、朱武、闻焕章进来,见宋吴二人脸色有异,不禁面面相觑。当下卢俊义问道:“兄长、军师,何事惊慌?说出来大家参详可也。”见吴用欲言又止,众人更觉纳闷。
忽门口走进郭盛、孔明二人。只见孔明手执一函,施礼毕,恭身向卢俊义道:“方才接到朱贵酒店伙计送来的信函,说是济州府着人送来专门给员外的。”
卢俊义接过匆匆一阅,未及看完,便脸现惊怖之色,忽然一口气憋住,双目一翻,往后便倒。众人大惊,急扶稳,让其坐下。
公孙胜用手按住卢俊义后心,突然眉头一皱,道:“信有异咒!”当下双足不丁不八,以“天罡五雷正气”为卢俊义解邪咒并推血过宫。卢俊义醒来,放声痛哭。宋江问道:“信上所言何事?让员外如此烦恼?”卢俊义颤抖着把信递给宋江,众人围拢来,就宋江手中一看,皆目瞪口呆,咬牙切齿。
这真是:燕赵正自鏖战急,齐鲁又出匪夷事。要知卢俊义毕竟所遭何事?乃至甘愿孤身就擒,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