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个乡村支教老师（1 / 1）

唐凯病倒了，他缓缓地将面前半本日记合上。痛苦地从竹椅上站起来，佝偻着身子不停咳嗽，西北深山里的酷寒抽打着这间木屋，“人类真是脆弱啊，一条小小的rna链条就能把人类轻易击倒。”唐凯倚着床榻坐下，颤抖的双手拨弄着炭盆里的柴火。

“地球运转了45亿年才进化出了灵长类，又花了几百万年敲定出人类的模样，而我们走到今天这文明的顶点只用了5年。”唐凯望着门外纷飞大雪喃喃自语，“时间真有这种东西存在吗？在这一维度上，我们的地球在想些什么？无数次生存的岔路你都会给予人类指引，无数次文明地叠新，你都会纠正我们的错误。但是现在，你却再也没有给出过回应，为什么？”

唐凯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他在这西北山村已经呆了十四年了。这也是他来这个山村支教的时间，陪伴他的只有这山村里仅有的13个年龄不一的孩子，这些孩子都是孤儿，唐凯既是他们的老师也是他们的父母。

“老唐！老唐！”正当唐凯思索时，这间破屋迎来了今天它的第一位客人，一个穿着花棉袄，带着绿头巾的女人。“哎呀老唐，你咋坐地上啊！赶紧起来，来来来！”女人走到门口看见地上的唐凯，大步上前一把将他搂了起来，在这个女人面前，唐凯如同一只大一号的公鸡。“我给你说老唐，你可得爱惜你这身子啊。这药我已经找县领导要了，他们派人专门去市里大医院去拿，然后你申请的那个笔记本电脑我也给你看好了。钱的问题你就不用管了哈，我给你想办法解决。”

唐凯：“谢谢，真是麻烦你了！”

一处普通的住宅里。

唐凯坐在椅子上，点上了一只烟，他戒烟时的年龄是27岁，刚好他生日那天开始的。似乎那天他的心里就做了一个决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一个决定。唐怀谷此时走到他身旁，放了一杯温水和几颗药，正准备转身离去，却被唐凯叫住。“怀谷啊，过来坐下，我想和你聊会儿…”

“…嗯。”唐怀谷愣了一下，默默地坐在地上靠着唐凯的椅子腿

“孩子，我很抱歉，你长这么大到现在我都没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一切。也没能让你感受过母爱是什么样的。”唐凯望着天上的弦月，抽了一口烟。“你现在是否还想知道这为什么？”唐凯低下头看着唐怀谷，唐怀谷望着父亲的眼睛，从他的眼睛里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绪，只能感受到一如既往的理性。“…嗯。”

“嗯，孩子，你的母亲不是中国人，我想你应该也清楚的明白这一点了。你的长相肤色都和我大相径庭，我很认真的告诉你，我并不知道你的母亲是谁，但你却实实在在是我的孩子。很抱歉这可能和你预想中的答案不一样。”

“我只知道你的母亲是一名东欧女子，有很大可能是乌克兰人，因为乌克兰的孕妇全世界都知道。我和你的母亲并没有见过面，而你出生的地方是在塞尔维亚的一家医院，你母亲生下你之后三个月左右，我才收到消息通知去接你。医院则对你母亲的信息做了完全的保密，这大概也是你母亲的意思。”

“是的，没错，你是通过人工授精和代孕生下来的孩子，你是我的孩子。是用我的精子和一名欧洲白人女性的卵子结合诞生下来的孩子。”

“父亲，我不明白…”唐怀谷埋着头小声地说着。

“是呀，你有太多的不明白需要我去解释，今天我都一一告诉你。”

生命，从细胞开始，所有的动植物微生物，都有一个特性-趋利避害，因为生存是第一重要，繁殖延续是次要，其他为可要不必要。人类是这一特性最大集成生命体，拥有绝对的利己性。

唐凯：“我沉迷到了虚拟世界里面去，浪费了很多时间在里面，没有继续探索现实世界，我也浪费了很多工科方面崭露的天赋，因为在那样的成长环境，没有人有足够的能力和知识去引导我的天赋。最终那些都随着时间淡化下去，我曾经很想去改变世界，我渴望获得科学最前沿的知识，可惜我没有那样的机会。后来我也逐渐地迷失在困顿的现实当中，我没有了目标和方向，花了很多年才明白需要改变的不是这个现实世界，应该是生活在这现实世界里的人。这是一个多么令人绝望和悲观的结论啊。”

这是唐凯第一次和唐怀谷说这么多较为深刻的话，一直以来唐凯对于唐怀谷倾注地更多是沉默式的关爱，父子俩之间很少有过这样的交流。唐怀谷沉默不语，只是呆望着天上璀璨繁星，他心里或者说他身体里有一个地方被他的父亲唤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