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地将变(1 / 2)
姜恒宇沿着秦淮河的堤岸不急不慢的走着,已经看到几千丈外的码头边上停泊着的那艘全木制的楼船,于是心中开始回想在华夏学宫藏书阁内看到的图样与之对比,然后发现两者还是有所差别的,较之图样眼前实物的曲线更加硬朗一些。
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表示理解。
毕竟这种大型木船已经快要淘汰百年了,况且毕竟是当世造的木船,没有熟练的工匠仅凭图纸就复原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受到一些当世造船风格的影响也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姜恒宇突然想到另一件事,秦淮河是在明朝时才成为天下闻名的烟花之地,如今这个老板却在此弄一个仿宋风格,若是不像肯定会贻笑大方的。
所以来这种地方哪有认真观察外在的,看了里面的各种内容才决定仿宋的成功与否。
想到这里姜恒宇不由得充满了期待,毕竟之前宋人的风雅只能在史书中得见,而且平时讲课时也是以批判居多。
但若是自身去亲身经历却又是不同,毕竟本朝又没有宋朝时的各种毛病,立国将近三百年丝毫没有一个历史上末年朝代的样子,反而自道昌改制之后显得越发强盛起来。
唯一一点可惜的就是如此盛世审美却有些奇怪,邮轮、火车这些钢铁疙瘩好用倒是好用,可惜就是外形实在是太丑了毫无美感可言,就不能稍微多花点心思把外形好好设计一下吗。
如今有人弄出这仿宋的花船,想来必定也是对当今之世审美不满的同道中人,若是里面内容也不错的话定要结识一番。
想到这里姜恒宇不自禁的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就走到了码头上,看到已经有不少人待在岸边准备登船,其中甚至还有金陵学宫中的几位同僚。
毕竟他四年前成为博士讲师的时候才十五岁,还不如大多数入学的学子,所以与同僚年龄相差太大很少有交集,平日里只算是点头之交。
由于与他们并不相熟,姜恒宇并未上前打招呼,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然后就假模假样的点评了一句不错后踏步登船,可是就在刚刚踏上甲板之后却被人拦了下来。
“这位贵客请出示您的请帖,若没有还劳请贵客您在外等待邀请您的人到了再一同登船。”
姜恒宇听到后不由眉毛一挑,并没有被拒绝的恼怒,只是觉得这有点意思,原来还是需要有人引荐才能进来,这下子逼格不知道提高了多少,于是就开口说道。
“那这位小哥可否告知一下郑家的郑怀义来了没有,我受他之邀前来,但依我对他的了解他可不会安心在外面等着我。”
拦住姜恒宇的小厮原本还以为自己说完后这个没请帖的人就会如同下面那些人一样,直接识趣的下船等人,刚想出言反驳却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直接问道。
“可是姜恒宇姜小侯爷当面。”
在得到姜恒宇的确切回答后那小厮直接躬身回答而且语气也变得谄媚了不少。
“还劳小侯爷不要怪罪,小人是有眼不识泰山,郑公子不确定您今晚来不来,原本也是留了人在此等候您。
可确实是不巧,就在刚刚不久前郑公子的另一位客人也到了,那人就先带着那位客人去寻郑公子了。
若不是小人还有职责在身,就亲自为小侯爷您引路了,还劳烦小侯爷稍等一下,算算脚程那人应该也快出来了。”
“哦?郑怀义除了我竟然还邀请了别人,我怎么不知道他在金陵还有别的朋友,那个人长什么样子说来听听。”
小厮回想了一下后说。
“长相吗没太注意记不得了,不过从衣着上就可以看出来是从西洋来的人,大概三十多岁,应该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回来讨口饭吃的。”
“此言差矣,海外有钱的人多了去了,你也不想想能和郑怀义相交的人物岂会是你口中在外面混不下去的破落户。”
但姜恒宇却没有说服那小厮,反而继续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小侯爷您没见到自是不知道,我瞧那破落户的穿着还不如乡下种地的简直是寒酸的紧,衣服完全紧身不说甚至连个衣袖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布料跟金子似的。
不过小侯爷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人肯定是祖上阔过,不然怎么会与郑公子有交情,小侯爷你得小心一点,这破落户说不定就是仗着祖上有交情回来要饭的呢。”
姜恒宇听到小厮的话后不由得开怀大笑,弄得那小厮有些疑惑不解连忙询问自己说错话了,但姜恒宇却摆手说道。
“你说的那个人穿着应该是泰西人的正装,下次见到后莫要再闹了笑话。
不过你的这个解释也甚是有趣,待我回到洛阳后完全可以当成个笑话讲给别人听。
好了不和你聊了,接我的人已经来了,不过还要多谢你的提醒。”
在姜恒宇说话的时候已经看到郑怀义那个叫陈嘉的跟班,而陈嘉在见到姜恒宇在和小厮聊天的时候就变走为跑冲了过来。
“小侯爷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实在是有些不凑巧公子的另一位客人也刚刚到,我把他送到公子那里后就第一时间出来了。”
姜恒宇听后却摆了摆手。
“好了不用多解释了,这位小哥已经帮你解释过了,记得待会好好谢谢人家,现在还是赶快引路吧。”
“是,小侯爷请跟我来,公子若是知道您真的来了肯定是开心的不行,毕竟下午去姜府送信的时候青岚姑娘也没给个准信只说会如实转告给您。”
姜恒宇看着过道的布置满意的点了点头,雕刻完全是北宋时期的风格,墙上挂着的字画以及摆放着的各种瓷器也全都是宋时的样制,一些基本的错误没有犯,对于花船重中之重的吃食与歌舞反而是更加期待了。
“你这么说的话,郑老二这次宴请的主要目标是那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而我只是一个添头罢了,来与不来都无所谓。”
陈嘉被姜恒宇的话吓了一跳,连忙压低声音解释说。
“小侯爷可别开玩笑,公子只是不确定您今天有空没有,而且公子这次可是带了两坛二十年的绍兴黄,特意吩咐我了,小侯爷您今天不来就不拿出来。”
“哦?二十年的绍兴黄,还是两坛,算了,看在这两坛酒的面子上也懒得分清究竟谁是主客了。
没想到今天来还有意外惊喜,赶快引路,弄得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姜恒宇推门而入后看到他那不靠谱的二表兄正在和一个身穿西服的人交谈,那人未曾留发一看就是长期居住在海外之人,和那小厮描述的基本一致。
而郑怀义看到姜恒宇推门进来后就停止了和那人的交谈,双臂张开以一个非常夸张姿势朝他走来。
“表弟没想到你今天真的来了,多日不见可想死为兄我了快让我抱抱,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对这仿宋的花船感兴趣的。”
姜恒宇见状直接将手中折扇展开挡在两人中间,随后说道。
“打住,我可不习惯和一个大男人搂搂抱抱,你就不能学学大表兄的稳重吗?”
郑怀义被拒绝后先是讪讪一笑,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才出言反驳。
“哎,表弟此言差矣,我大哥那个整天把规矩放在口中的木头人有什么好学的,他会请你来这种地方吗?我们兄弟两个才是一类人,你别总是胳膊肘往外拐好不好。
来来来,坐这里,这可是为兄特意为你留的座位,是观赏歌舞的最佳角度。”
姜恒宇见状也不客气,坐下后发现的确如郑怀义所说,只需稍微低头就可见到舞台,眼下台上已经有几位乐师开始调弄乐器。
“别,我可和你不是一类人,志趣相投是志趣相投,但我可是有真才实学的。
不像你一样二十岁的人了连个学宫都没考上,只能仗着自己的家世当个满身铜臭味的掮客。
对了,还不介绍一下这位兄台,把人家凉到一边是怎么回事,千万可别失了礼数。”
郑怀义听到姜恒宇提醒后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的一般说道。
“啊,不好意思冷兄,我这见到表弟后太过激动了忘了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会一定自罚几杯。
表弟,这位是冷承冷兄,他们家从武宗时期开始就在阿美丽卡那边发展,最近动了想举家回国的心思,他就先回来考察考察了。
我们郑家做海运的吗,和冷家一直有不错的交情,大哥在浦东那边忙的没时间,所以就让我来接待他了。”
郑怀义说完还以冷承看不见的角度冲他眨了眨眼,瞬间姜恒宇就明白了其中隐含的意思。
从刚刚在外等待的那些人的身份来看,持有请柬的人身份非富即贵,这个花船的老板应该给大表兄郑怀仁发的请柬。
至于为什么到了这位不靠谱的二表兄手上应该就是大表兄不想接待这位冷承,却又碍于生意场上或者祖辈的交情抹不开面子不得不为之。
如果这位二表兄早就得到了请柬想要通知他的话肯定不会是今天下午临时通知。
一瞬间只想到这么多的姜恒宇也确定了今晚该以何种态度面对这位冷承,于是起身施了一个拱手礼后开口说道。
“冷兄你好,想必我来之前我这位表兄已经向你介绍过我了,但毕竟不是亲身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