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再见,小七(2 / 2)
然而初雪身旁的小七,正用肆无忌惮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神仆,这家伙的确是以前认识的那个神仆,它明明是一条狗,为什么初雪会说是一只猫呢?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是一条狗的。
神仆受不了小七的目光,忍不住咳嗽一声说:“点点,又或应该叫小七,你还记得我吗?”
小七啧啧几声,犹如老朋友一样回答到:“差点没认出来,你不是去了什么泉的地方吗?怎么又在这里遇到你。而且你明明是条狗啊。怎么雪儿会说你是只猫呢?”
神仆偷瞄了一眼初雪,然后故作高深的模样说:“无知,我乃神仆也,无所不在,无所不能。表象万千变化莫测,岂是尔等肉眼所见之。”
神仆一顿神神叨叨的话语,让小七瞠目结舌,忍不住吐槽一声:“说人话。”
“咳,咳。”极力维持庄严的神仆被刺激的咳嗽几声后,不顾形象的骂道:“你是猪脑子啊,以前就跟你说过我是神的仆人,是你自己不信,现在信了吧。”
神仆越骂越过瘾,撸起左爪的毛,指着小七:“呸,三岔路口时,叫你跟我走还不愿意,现在混这个鸟样来到这里,当时你要选择跟我,还能多逍遥几年,怎么样,后悔吗?”
初雪没有想到,往日神圣不可侵犯的神仆,居然有这样泼辣的一面,不由用小爪子握住嘴巴,有些难以置信。
小七听着神仆的教育,无动于衷的望了眼初雪,然后转头,微笑着对神仆说:“不后悔,我以前后悔过很多事,能够再见雪儿,已经没有什么后悔的了。”
神仆听到小七的回答,满脸不屑,摆摆了手,示意小七别肉麻了,然后转头发现初雪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自然的尬笑一下。
神仆又恢复了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不耐烦的催促到:“秀什么恩爱,快滚进去,我支撑这道该死的接引门,耗费了多少精力啊,滚滚。”
初雪对神仆歉然一笑后,拉着欲要斗嘴反驳的小七,幸福的踏如了闪耀金光的接引门中。
一条狗一只猫的身影,逐渐化为光点消散金色大门中。
孤寂的深渊中,独留神仆微不可及的的一声叹息后,原地消失。
随着神仆的消失,黑暗中的接引门如原子核爆炸一样,瞬间缩成椭圆的光盘,眨眼消亡。独留寂静的黑,如死水一般安宁。
山顶的景致任然美如画。懒散游荡的白云点缀着蔚蓝的天空,时而飞掠而过的鸟儿,扑哧着翅膀欢喜的或腾空或降落。
含笑的风,轻触着每一颗树木,偶尔会调皮的,将树枝上的枯叶折落于地。
时不时在林中,忙碌穿梭的小动物,嘴里都叼着秋冬交替后难得的遗留。
山脚下的景色拥有独特的美丽。
盘曲的道路如蛇般,偶尔飞驰而去的汽车打破空气的宁静。
波形公路护栏外的不远处,绿油油的田地在白色大棚的掩护下泰然自若。
田间小道上不时走过的人们,愉悦的交谈着种植的经验和预期的丰收。
相比于山顶的仙,山脚的俗,不显眼的山腰,难以惹人注目的杂草,随着冬季的风摇晃着可笑的舞蹈,时而传来的喝彩声,也不过是来自躲在草丛里、地表下的可怜虫,自娱自乐的方式。
世间万物总难十全十美。
就在这片山腰处,在这个自娱自乐的小天地里,一束束被压倒的枯黄草正哀伤的哭泣着,它们正承受着自身体重万倍的压力。
一条毛色黄多白少,眼角有明显泪痕的狗,正静静的侧躺在那里,奇怪的是它的嘴角一半上扬,一半下垂。
似哭又似在笑,似悲又似喜的神态,仿佛在倾诉着冬的冷漠,又像是在诉说着隐藏在,冷漠寒冬下的那一抹柔情。
由于寒冷的原因,苍蝇等物种暂时还未入侵这具渐渐冷却的尸体。
但地上的爬虫,却不能放过这难能可贵的栖息地和食物,一开始只是一只,后来是两只,渐渐的变成一群,肆意妄为的进行着狂欢的派对。
在这个冬季,小七终究还是走了,闭合的双眼永远不会睁开了。
或许它在初雪死的那天,就死了。回来的只是一具想家的行尸,但家没了,支撑身体最后的执念,也就轰然倒塌了,杀死它的不是小灰原主人,而是那最后的心碎。
从那里来,又到哪里结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着,又像是来自心灵深处的不甘,到底是抗拒过,还是一直在顺从的开始和结束。
在这个过程中得到的和失去的是否能成正比,这是一个问号,又像一个句号!
此刻值得和不值得,这两个衡量值早已失去了本来的意义!
它回来过,带着骨子里的忠诚,坦然的面对曾经的懦弱。
它又走了,带着那份本能拥有的爱去寻找逝去的爱。
但它终归停在了半路,那一行泪一抹笑,是对未能到达目的的悲伤,还是对了却夙愿找回挚爱的喜悦?
看似波澜起伏的一生,不过是如蚂蚁般卑微的一生,没有任何关注的一生,从开始到结束就注定被遗忘,独自活着独自死去,唯一能证明你来过的只有那些认识你的人。
能牢记你十年的,是你的朋友。能牢记你二十年的,是你的亲人。能牢记你三十年的,是你的后代!
这样的一生不仅是小七的一生,也是它同类的一生,也是很多平凡人的一生。
而它们和我们唯一的共通点,就是为了让活着变得更有意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渊源流传的“土”变成了贬义词,起源传承于本土的事物,被忽视和遗忘,甚至遭到无情的抨击。
它们如同小七一样,被嫌弃,被抛弃,当我们沾沾自喜的以“舶来品”为荣时,其实我们已经在被悄然改变,当我们不认可我们自己时!我们是否会像杂交犬一样,不伦不类?
也许在不久的某年某月某日,“土”会像小七一样,在不为人知中慢慢消失,从此再无“土”的称呼。
小七走了,但时间不会因为小七而停止,依旧是那个命运的三岔路口,道路上任旧竖立着三块指路牌,分别指向泉海,东乡,西川。
此时在道路右边的杂草里,神仆正挂着神秘的笑容,静静的望着,刚从狗贩子手中解救的几条土狗。
在这几条土狗中,其中一条黑色的土狗,它也叫小七,它也在为了回去继承宿命,还是选择新的道路,改变命运而做着艰难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