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洪灾（2 / 2）

山路难走，一路上向导不断督促大家，收紧腰，踏稳步，不要向下看。

人们走走停停，走上半天好像还是在原地打转。

向导说，山是崎岖路，“之”字形的，其实走了好多路，感觉没走出几步一样。

天越发阴暗，寒气逼人，黑色云彩重重压在头顶，站在山上，离天真近啊！这样恶劣的天气，越靠近越令人胆战心惊。

向导前面喊，翻过最后一座山就到了，大家加把劲。

这是一段峭壁上的路，陡极了，几乎有九十度。路面只有一尺宽，悬崖很深，崖下有乱石和杂草。

出于安全考虑，向导和团长把人员分为三组，每组向导打前阵，团长断后。

吕子其和小昆分在第三组。第二组一个团员腿一打颤，背包掉下了山崖，发出惊人的破碎的声音，那是金银花饮料的最后归宿。

吕子其拉着小昆的手，上到那截只有一尺宽的山路上，鼓起勇气往前挪动。

早上没吃饱，肚子很饿，气力不够。加上心脏的虚脱，他的身子软溜溜的，云从头顶飘过时，一阵眩晕。

向导已经过去，见他有些掉队，鼓励他说：快过年了，你老婆在家等着呢。

果然奏效，他腿一硬，胆子一壮，居然一步踏上安全地带。

哦，安全到达！山脚下机器轰鸣，一些移动的黑色小人是矿区的工人，是今晚的观众。

不远处有一个村落，常年与矿区为伴，所有建筑都是黑色的。只有每年新长出来的庄嫁，绿油油的，能给这里增添一点生机。

向导说，大家加速前进，雨马上就要来了！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很有节奏地滴落，不密集。

矿区犹在眼前，却难以到达。上山容易下山难，大家无论怎么努力，也快不起来。豆大家最终无法躲避这场灾难的袭击。

向导找到一个自然溶洞，让大家依次进入，女的到里面，男的在外面。

吕子其第一次遇上这么大的雨。天上往下倒水，山上引发山水，眼见村落与矿区浸在一片汪洋中。溶洞内突然骚动起来，女人们吓坏了，有人“嘤嘤”哭泣。

哭啥了？这里现在是最安全的，你们看看下面。向导拧头骂了一句，眼窝里含着泪水，他有亲人住在下面的村落。

几个胆大的男人要站在溶洞口看，吕子其连忙往里挪了挪。

他们藏身的溶洞在半山腰，溶洞顶突出，溶洞底收缩，裸露的部分向外倾斜，山水从山顶下来，直接从突出的溶洞顶倾泄下去了，危胁不到溶洞。

偶尔变换风向，有一股水落在溶洞口，也随倾斜的地势流入山下了。这里如向导所说，果然是绝好的地方。

趴在洞口朝下看的胆大男人向大家汇报：妈呀，矿区塌了！几个工人跑出来了！妈呀，村落被水淹没了！几个村民跑出来了！……而后一片寂静。

风声，雨声，不知延续了多久。尽管向导一再强调这个溶洞是安全的，但恐惧和死亡还是笼罩在他们中间，挥之不去。

天黑透了，雷声夹带着闪电，在溶洞上空挥舞。溶洞口忽明忽暗，大家脸色苍白，嘴唇发紫，饥饿与胆怯在溶洞内流转。

烂鼻头小昆突然发疯似的喊叫：安全个屁！我不想死！我要回家！说完冲到洞口。

向导伸手去拉，没拉住，小昆整个身子冲出洞口，一脚踏空坠入万丈悬崖。

凄惨的叫声让人头皮发麻。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雨停了，山水停了，雷声闪电停了，天地万物寂静无声。

有人看了看表：五点整，是下午五点。云团像商量好了，集体向东行进，半个小时之后，天空竟清亮起来，一小撮阳光努力钻出云层，窥探着大地。

灾难过去了！

大的雨点变换了结构，成了细碎的雨珠，滴落的节奏加快到无形，成了瓢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