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来客（1 / 2）
礼拜六一早，莫林奇便爬起了床。鸟叫声尚才响起，太阳远未爬过教堂的晶黄的尖顶，只在天边掀起紫红的排浪。
他有些蠢动地过了两天，但没等来市政厅的联系，不知弗雷德是否已经将信寄了出去，又或许信在信箱里排队，还没有轮到。总之他已经等不住了，打算去教堂问问弗雷德进展如何了。
他走出房门，粥的清香已经从锅盖缝里飘出。早餐还是由安薇尔包办的，莫林奇这几天尝试做过一顿饭，结果被安薇尔狠狠地嫌弃了一番，数落的莫林奇面红耳赤，“让你来做，既倒了胃口，又浪费了食材。”
做饭莫不真是一门天赋活，自己是否因为缺乏天赋而煮不出一锅好粥？“让我多试几次也许就好了”，他有点不服气，就这么跟安薇尔讲，结果对方瞥了他一眼，就让他偃旗息鼓了。
“有人愿意做饭，那也挺好的嘛。”莫林奇开解着自己，吃起了锅里的粥。
据说火神用火焰的燃与熄区分了寒与暑，当火焰越燃越大时，便是春；火焰越来越小时，便是秋。火焰燃起三个月，炽热三个月，变弱三个月，熄灭三个月，周而复始。古早时刻的一位拥有预言之火的火种者，观察这一周期，发现其历时365天，于是一年便是365天。而每四次轮回时，火焰会额外异常跳动一天，就像火焰进行了一次吐息，这年便比往常多出一天，即366天，于是每四年便有一息年，这多出的一日便是“吐息日”。这位火种者后来成为了第三代“列维”，代神行走世间。
人们则按通俗习惯把一个季节的三个月划分为上、中、下三份，现在是下秋，11月15日。安薇尔早早地出了门，前往成人学堂，她马上要迎来结课的日子了，所以会多花些时间去准备。
每年的12月1日，成人学堂会结束一年的课业，同时会有一批人毕业，安薇尔也是毕业生中的一员。成人学堂已经是雷德城里最高的“学府”了，从这毕业之后在雷德城里就必须工作了。也许在别处还能继续学习，比如布列斯敦据说有更往上的“大学堂”。
说起来，莫林奇都还没问过安薇尔之后想要做些什么。安薇尔只和他说过成人学堂里会教授各种各样的工艺的基础，以便他们毕业了也能找到一口饭吃，但从来没有去帮助他们规划一条明晰的路。
“人生的路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啊。”他想到了自己人生的转变，颇有感悟地说了一句。
吃完早餐，他就向外走去，经过父母的房间时，他下意识想推开看一看，有什么地方要打扫的，然后又想起现在里面已经被安薇尔占领了。那一定是干干净净的。
当他打开屋子的门，准备迎着晨光前往教堂时，面前一只体型庞大的“花公鸡”让他呆住了。
……
里奥·福斯特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起这么早过。
他下楼时，甚至能看到市政厅肩膀上蓝紫色的天际线。
昨日让仆人偷偷准备的衣服已经放在了客厅里。那是一件红蓝相间的骑士礼服，配有一条棕色的皮裤，边上摆着一双黑色的高筒靴。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穿这样的衣服。
捧着这套服装出了门，普力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里奥，头盔我也准备好了。”他手上捧着一个骑士头盔，上面插着一簇红绿相间的翎毛，普力祖上传下来的。
昨日普力装作邮信的向斯特莱尔家周遭的邻居简单问询了一番，得知莫林奇·斯特莱尔大概是一名见习骑士，年龄与安薇尔相仿，家里暂时只有他一人居住。而后普力合计一下，便觉得，也许可以用“骑士决斗”的方式，外加一些银尺，来让莫林奇乖乖地把安薇尔让渡出来。
里奥一听，直呼妙计。他大手一挥“金方寸，不要银尺。安薇尔这样美丽的女人银尺怎么配的上她。”他觉得自己简直慷慨又仁慈，莫林奇肯定会乖乖同意的。
两人在黎明的晨光到来前，从城北走到城西，来到斯特莱尔家门对面楼房间的小巷子里，蹲守了起来。
“这回我要让安薇尔拜倒在我的雄风之下。”里奥一扫早起的困倦，神采奕奕。
“不，里奥，我们不会让安薇尔看到的。”普力摇了摇头。
“嗯？为什么？不让她看到，怎么才能显示我的仁慈博爱。”里奥感到困惑。
“这件事只能在私下解决，倘若让安薇尔看到，岂不是有横刀夺爱的蛮横之感，这有可能激起她更大的抗拒。”
“哦，你说的有道理，还是你懂，普力。”里奥恍然大悟，用力地拍了拍普力的肩膀。
普力看着里奥一副憨态，心里突然生出一丝疲惫。也许是凌晨就起来了的缘故吧。
晨光刚起，安薇尔就穿着一身米色格子裙从屋子里出来了，携着瑟瑟的风与空气里微薄的水汽。
“她真的太美了。”里奥看着那道身影，跟着她轻盈的脚步，把头从墙沿伸了出去，然后又被普力迅速拉了回来。
“等她走远了，我们就可以去敲门了。”普力提醒他。
街道空旷，使得路仿佛变长了，里奥只觉得安薇尔走了很远很远，才消失在了视野尽头，这时天边鱼肚白都出来了。
“我们去敲门吧。”普力拍了拍里奥的肩膀。里奥已经换好了衣服，衣服很合身，头盔也差强人意。今天绝不负福斯特之名。
小巷到斯特莱尔家门前的路，简直就像火神殿堂前的黄金大道一样。
正当里奥要敲门之际，门自己开了。
“花公鸡……”莫林奇没能绷住自己的嘴。
三人都愣在了原地。里奥以前看了不少英雄演义和神话故事，早已打好的激昂腹稿愣是被这一句“花公鸡”冲了个七零八落。
“你是，里奥·福斯特？”莫林奇定了一定神，问道。
“你认识我？”里奥感到奇怪，明明是自己这边暗地里在调查他，怎么一上来先被对方报了名字。
“我之前在街上看到过……你在追求安薇尔。”莫林奇没有应付这种问答的经验，直肠子地把话就给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