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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究还是回到了京城,在怀止成亲的当天。
容浅怕我做出什么傻事,劝我不要再去怀府了,可我还是想再见怀止一面,毕竟过了今日,他便是别人的夫君了。
于是我和容浅借着夜色再次爬上了怀府的东墙。
我记得我第一次于墙头上偷看怀止时,他身着一袭白衣,骨节分明的手正执着一本书,优雅的端坐在桃花树下,薄唇轻启,慵懒的吟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阿嫣你躲在那里做什么?”吓得我一下从墙上摔了下来。我本就不喜读书,那是我第一次知道那首诗,而它和怀止一起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再也没有忘记。
而今我躲在墙头上,眼睁睁看着怀止身着喜服一杯又一杯的笑饮宾客敬的酒,看着怀止喝醉歪歪斜斜的走到院中,小心翼翼的轻扣房门,看着怀止的身影挑下新娘的盖头将她拥至怀中。
我曾经一度觉得,我会是怀止的新娘,现在看来,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容浅似是想要转移我的注意力,一把搂过我,扬手指着月亮,“阿嫣你看,今天的月亮可真美。”
“是啊。”我扎进容浅的怀里,不想让她看见我决堤的眼泪。
阿浅,你不知道吧,怀止第一次吻我的那个夜晚,月亮也是这么圆,这么亮,这么美呢。
我与容浅跳下墙头,却发现容景独自一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似是等候多时了。
“皇上是来接容浅回宫的吧?我今日带她一起胡闹,抱歉。”
容景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样子,眸中明明暗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隐藏其中。
“容浅自有暗卫护送,朕来,是有事同你说。”
我与容景不急不缓的沿着街巷走着,“怀止成亲,你很伤心吧?看你这副黯然销魂的样子,朕心如刀割。阿嫣,你不知道吧,朕比怀止,更爱你。”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停下脚步凝视着我,满目深情,与记忆里那个顽劣的少年判若两人。
“朕在昭明殿遇见你时,看出你对怀止有意,每日目之所及都是他。于是朕便故意捉弄你,却无一次弄伤你,朕只是想让你注意到朕罢了。”
“元夕那日,朕偷偷出宫去沈府找过你,听说你上街逛灯会,朕便沿路寻你。可朕看到你时,你正与怀止拥吻。朕嫉妒的快要发狂,捏碎了本要送给你的兔儿灯,失魂落魄的回了宫。”
“后来便是怀止出征,柳芸上奏愿一同前去。女子本不该上战场,可朕有私心。朕想知道怀止会不会爱上别的女人,辜负了朕最爱的阿嫣。朕在阿嫣心里远不及怀止半分好,所以朕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可以取代怀止的契机。所以朕明知道柳芸喜欢怀止,还是准了她同行。”
“怀止走后的那段日子,你每次进宫找阿浅,眉间总笼罩着一丝忧愁,叫朕看了心疼。每每你与阿浅捉弄朕时,才会露出一瞬发自真心的笑容。于是朕屏退侍卫,如同在昭明殿那般,任由你二人戏弄,只盼你能开心。你准备送给阿浅的那块手帕,其实在朕这里。朕骗你说被湖水冲走了,可其实一直带在身上,视若珍宝。”
“听说你因柳芸与怀止闹得很不愉快,朕大喜,觉得机会来了。可还未进沈府的大门,便听到你撕心裂肺的哭声,如同匕首一般刺入朕的心脏。朕后悔自己当初做了那样的决定,握紧了拳,却还是没有勇气向你说明原委。”
“你去了江南,朕便派了暗卫保护你。你定居在小巷,朕便派人打点好了街坊四邻,让他们多多照顾你。你上街卖画,朕便派人以不同身份全部买下,只希望你能早些归家。那段时间,暗卫传来关于你的只言片语和连夜送到京城的画,便是朕日日心之所寄。”
“阿嫣,朕知道有些事情朕做错了,你可不可以原谅朕?朕空置后宫,就是为了今日能以江山为聘,许你一生一代一双人。阿嫣,你可愿做朕的皇后?”
我的脑子乱作一团,心中更是五味杂陈,避开了容景满怀期待的目光,清冷的说道,“我虽成不了怀止的妻,但也绝不允许自己爱上你,更不可能做你的皇后。皇上,请您止步于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