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人性之二（2 / 2）

宋希远屁似乎没什么变化，依旧望向墨离：“徒儿，你怎么看？”

墨离沉默，看着钟峻的眼神有些复杂，他可以感受到贺倩让自己拒绝的迫切眼神，江雪琴、李子云希冀自己拒绝的目光，韦峰赤裸裸的抗拒，林义守反对的意味，马海兵、张静文淡淡的不同意。

“师父，从内心来说，我本能想要拒绝。但是，认真想想，他是犯了大错，但也是为了自救。在死亡面前，那或许也不是他的本意。师父，您之前说过，正义当有人秉持。如果现在再看到他为了自救害人，我会毫不犹豫出手。但，之前决定放过他，现在却又以此为借口拒绝他，好像变成了在害他，那跟他又有什么区别？师父，徒儿无法做出决定。”墨离缓缓说道。

“人，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做了什么事，就要做好承担结果的准备。所以钟峻，你为了自救害了他人，别说是被审判、被赶走，哪怕是付出生命，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恶果，怨不得别人。当然，他们的行为被你怨恨，也同样如此。不过，今天你敢出来，敢在他们面前想要拜我为师，我不会拒绝你，会对待他们一样对待你。”宋希远道。

钟峻愣住，其实他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的，他知道自己被所有人厌恶。但是，他没想到，宋希远会给他这样的一个惊喜，顾不得他人的目光，重重地磕在地上，语带哽咽：“多谢师父！”

宋希远看向众人：“我之前跟你们说，要维护正义，该出手时就出手。是因为昨天的你们，面对恶事，胆气不足，心有顾忌，不敢出手。今天的你们，就要学会另一个道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钟峻有错，而且是大错，他要是在以后能改过，并从此走向正道，那是不是比被你们逼的越走越错要好？不要因为一个错误就把一个人全部否定掉，今天，你们都没有看到，钟峻跟你们一样，也在救人，可见他的本质是不坏的。当然，我不是教你们做烂好人、烂善人。就像昨天，你们审判钟峻，我不会为他说话，今天，你们所有人都觉得他该死，不值得教，我为他说话。人都有两面性，要学会自己去判断，凭本心做事，不要被外物蒙蔽。还是那句话，有能力，亦当有胆气，对得起天对得起地，不负良知，救人于水火、帮人于为难，又有何不敢？当然，自身难保的时候，就不要去招惹是非了。”

钟峻眼眶红了，他赶紧低下了头，内心激荡不已，百感交集。那时他跟着人群往后逃跑，在人群中茫然无措。他听到了墨离指挥的话，又看到身旁有人被白纹巨猴打伤行动不便，才顺手将他背了出来。他没想到，这幕会被宋希远看到，并因此肯定了自己。原来，被人肯定的滋味是这样的，曾经的自己，向来自私自利，损人利己，来到这个世界后也没有改变，所以才被众人排挤。师父说的对，那都是我自己种下的恶果。

众人闻言，全都沉默了，低下头，心中思绪万千。

良久，墨离上前一步，站在钟峻面前，认真道：“师父说的对，也希望你会认真悔过。但是，你之前做下的事，没法让我们一下子忘记。想要让我们接纳你，现在是不可能的，拿出你自己的行动，让我们看到。”

钟峻抬起头，嘴唇嗫嚅了几下，他声音略有些嘶哑：“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好！”墨离重重地点了点头。

江雪琴等人不发一言，也没有看向钟峻，扭头转向了一边。

钟峻只感觉从来都是黑暗的世界照进了一束光，那时宋希远，他的身影慢慢地与记忆深处很久很久不曾被想起的模样融合在一起。他看向江雪琴等人的目光中没了怨恨，在内心里发下的恶毒誓言开始消散。他突然间觉得曾经的自己无比的陌生，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恶意，对这个世间不曾抱有一丝美好的期望，任何一个人只要对自己有一点点不友好的行为，不管有意无意，都会轻易地让自己怨恨。

他想起第一次自己被人欺负的时候，是因为自己偷了他的东西，从那以后，就开始引来了那些人的嘲笑、欺辱。他记得与李子云这些人刚相遇的时候，和他们一起做任务的时候总是偷奸耍滑，甚至有时候会去坑骗他们的食物，才让他们对自己厌恶起来的。

原来，别人对待自己那么不好，不是因为他们天生就讨厌自己，是自己让他们讨厌自己的。

“快走吧，部落里的人走远了。”

“墨离，作为师兄，由你负责传授他们形意拳。”宋希远走在前面，向已经走远了的风鹰部落追去，他的声音在丛林中回荡，同时也在确定墨离的地位。

“师父，让我来吗？我怕教的不好。”墨离话语中充满了担忧。

“哈哈，你要相信自己。”宋希远语气中充满了欢快，他对墨离真的很看重，虽然只是短短的相处了一日的功夫，但是他知道这是自己理想中的传人。所以，他会在各方面都去刻意雕琢，让这块璞玉释放出他的光芒。

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