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破碎（2 / 2）
熟悉的声音，让小眼镜镇定了下来。
“莫叔叔，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小眼镜略显无奈。
“你这么晚不回家，在外面游荡什么啊！千语，怎么样？还好吧？”
“脸有点肿，其他没什么。”
小眼镜避重就轻。
莫父点点头，“我送你回去吧。”
回去的车上，小眼镜看着疲惫的莫叔叔，小心翼翼的问道。
“您明明就很关心话唠，为什么不让她知道呢？”
莫父叹了口气，“太晚了，她已经不需要我的关心了。”
小眼镜不懂莫叔叔的欲言又止，他们又无法像大人一般深刻地交谈。
车上又恢复了安静。
莫父猜到，女儿会回到酒吧，所以，送回小眼镜，他又折返回酒吧。
酒吧包厢里，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单独和莫千语在说话。
“这里不适合你，你以后不要再出现了。”
“因为，刚刚的事？”
女人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打狗看主人，就算是他大哥来了，还要给我几分薄面，动了不该动的人，他自然也要受惩罚。”
莫千语不为所动。
“那为什么？”
“你和我们不一样，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在外面等你。说明，你还有人爱。”
“没想到，我会从经营风月场所的花希姐口中，听到爱这个字，你还相信这个东西吗？”
“为什么不信？如果，我有这么多人关心我，早就离开了。”
花希抢过莫千语手中的酒杯，“小孩子，不可以喝酒。抽烟也不可以。”
“那你怎么不去劝劝你手下的那些孩子？怎么不放过那些人？”
“劝不动了，那些孩子，已经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那我又何尝不是？花希姐，你又为什么留在这呢？”
一个男人敲门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青涩的女孩。
“花希姐，这是刚送来的。”
花希点点头，男人退出去顺便把人带上。
“那这些人呢？为什么不救。”
“因为，有些人无药可救。”
和其它人不同，花希不是任何人都收，她要选人。
听完她们的自我介绍，她才明白，花希口出的无药可救。
欲望，让这些年轻的女孩，面目全非。
莫千语不知道，是这个世界污浊了她们，还是她们生下来时，就已经是坏孩子。
而那个害怕到说话打结的女孩，花希让她回去好好想想，进了这道门，就没有回头路。
“花希姐，你为什么会做这些？和她一样是有苦衷的吗？”
“苦衷吗？我都快要忘了自己原来的样子了，哪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提起的回忆，她也是一样，花希姐既然不想说，莫千语也不会去追问。
花希看着眼前的女孩们，“今晚是你们最后选择的机会，明天，要么听话，要么，”
话说半截，所有人都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
如果，不是花希姐能力出众，想必这种，让人思考，放人回去的风格，只会让她自己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吧。
莫千语猜测。
花希叫来人，“小黑，送她回家。”
“花希姐，你是担心有人来找我麻烦吧，如果你怕的话，不如把我留在你身边好了。”
“好好上你的学，别给我添乱。”
“姐，走吧。”
别看小黑比莫千语大，她在酒吧，就是个大麻烦。
花希姐，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很难想象，一个小女孩，是怎么忍得住疼。
甚至，缝针，也不需要打麻药，硬抗到晕过去。
小黑把车开了过来，“上车吧，姐。”
“今天去哪睡？”
“去你家睡。”莫千语开玩笑。
“那就回家吧，你好久没回去了。”
莫千语没有说话，闭目养神。小黑发动车辆。
一直等在酒吧外的莫父，随时准备跟上。
也只有等到莫千语回到韩茵的地下室，他才能放心回去。
一辆黑色的无牌轿车，从对面径直加速开来。
莫父毫不犹豫的猛踩下油门，迎面而上。
碰撞声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响彻黑夜。
小黑紧急刹车，前方的两辆车迅速燃烧起来。
花希姐匆忙跑出酒吧，看到莫千语傻愣愣的站在路边，她才放心让人报警。
花希没让莫千语多留，换了两个人送她回家。
此时的莫千语，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回到家，就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
如同每一次受伤后，她才会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
她的勇敢，只在挑事的那一瞬间，持续到昏迷前。
直到阿姨来敲门，才惊醒了房间里的莫千语。
“千语，你赶紧和我去医院一趟，你爸爸在医院。”
莫千语假装睡觉，阿姨没办法，带着小男孩，去了医院。
等着莫千语赶到时，一切都晚了，只剩下冰凉的身体。
身上的伤，因为火，因为车头变形，因为玻璃。无一不是在说，身前，他承受过怎样的痛。
莫千语没有哭。
从警察那里，知道了事故的真相，对面的司机，罪有应得，也在事故中丧生了。
但是，莫千语还是认出了那个小弟。
阿姨将一本日记本，交给了莫千语。
“千语，你再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等我找到了住的地方，我们就搬走。”
莫千语没有说话，她讨厌每个人离开后，就只留给他一个物件作为念想。
她以为，她是恨他的，不然，她就不会没有眼泪。
但她错了，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爱。
日记里的每一个字，她都认真看了。
那些话，原本爸爸是想要亲口和她说的，只是她不愿听，所以，就写了下来。
原来，爸爸，不是没有去找，他只是站在楼下，不知道，该如何去劝她。
她的每一次离家出走，他都在身边。
妈妈的离开，给他的打击也很大，而他们又都选择了独自舔舐伤口，忘了，身边人也需要安慰。
错过了最后的机会，两个人离得越来越远。
原来，这个家，现在剩下得，只有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三人。
莫千语推开了那道她从未推开过的房门，爸爸的床头柜上，立着的依然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她又去推开了曾经是书房的门，“如果，你们没地方住的话，就住在这吧。”
不想看见那个女人，感激的表情，说完就冷漠的离开了。
莫千语躺在爸爸的床上，想象着，自己睡在爸爸和妈妈的中间。
坚强的让眼眶里的泪，不会流下。
她还有未完成的事，要去做，现在，没时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