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说真话的话可以交换一次心理问诊(1 / 2)
我像以前一样,戴上口罩和帽子去银行,只是这次不是去取钱。
我要去给谭诺的家人送钱,比起直接取现金出来,大额海外资金还是办成汇票,这样在路上会安全一些。
在银行等待柜员帮我办汇票的同时,我给芝麻打了通电话。
芝麻说,谭诺的家属在他追悼会第二天就把警方交还他们的遗物都打包收拾走了。
“来了多少人?”我好奇地问,因为我实在不记得在追悼会跟谭诺的家属见过面。
当天追悼词还是芝麻念的,代表家属发言的是jingle。
“四五个吧,戴袖章的。”芝麻似乎不想多谈,“不过只有一个是亲属,一个女的,听说是他儿媳妇,其他几个都是同村的村民。”
什么?世界顶级生物医学家谭诺教授的亲人居然还在农村生活?谭诺以前和我说过,他从小就死了父亲,是母亲一个人用给村里地主家的孩子当奶妈的钱把他养大的。其他关于他亲人的情况,他从来闭口不提,甚至整个实验室都没人知道他妻子是谁,也没人知道他儿子是谁。
“你不是跟了谭诺十几年吗?你知道他老婆和儿子在哪吗?”
如果谭诺有一个儿媳妇,那一定有老婆和儿子,这是可以肯定的。有一笔用谭诺名义申请的海外资金还存在我的账户里,既然课题停了,我想把这笔钱给他直系亲属送去,当然这是不合规的,但海外研究机构向来对赞助资金去向监管不严,且申请人生活开支确实也可包含在使用名目内。
这笔钱数目不小,交给他儿媳我不放心。
“谁说我跟了他十几年?”每次一提到和谭诺的私人交情,芝麻就变的支支吾吾的,他再次澄清,“我确实是在12年前认识的谭诺,但仅仅是认识而已,实际工作上开始跟他有交集只是7年前的事。”
“那你知道他有老婆儿子吗?”
“废话,有儿媳妇的人会没有老婆儿子?”
“他们在哪?”
芝麻不想说。
“我这里还有一些谭诺的遗物,想给他亲人送去。”我说出了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需要我陪你吗?”芝麻问,“我虽然从来没见过他老婆和儿子,但我知道他老家在哪,我可以陪你去一趟。”
我拒绝了,因为我一直在以谭诺的名义套取海外资金的事芝麻一点都不知道,既然现在谭诺已经死了,没必要重新摊开来讲。
“好吧,人活着的时候你一点都不上心,追悼会也没见你出力,死了这么久你倒突然关心上了,哈哈哈。”芝麻笑着说,像在嘲笑一个不懂事的三岁小孩。
我心想,你倒是从头到尾都关心,只不过从头到尾都在关心他到底什么时候死而已。我虽然不漠不关心,但一点都不盼望他早死。我祝愿他长命百岁,最好能活成一只万年龟。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其实在谭诺死了一周后的一个清晨,我真的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国立大学的操场上惊现一座虚晃晃的假山。我远远望去,这假山一点都不瓷实,不像石头做的,像雪弗板雕刻出来装装样子的。我想这有可能是话剧社学生的演出道具,暂时放在操场上而已。
假山上有很多窟窿,我数了数,一共十八个。
虽然假山石是假的,但上面的窟窿一个都不假。我梦到它的时候,一只缩着头的乌龟正在这十八个窟窿里爬来爬去,直到它爬到最下面的一个窟窿里时,才胆怯地露出了它的头。谁能料到,它的这颗头居然就是谭诺失去的那颗头!
看到谭诺的头长在一只乌龟的脖子上,我差点从被窝惊醒,但却被站在身后的一个人给叫住了。
“看着他……”梦中人拍着我的肩说。
她的脸模糊不清,但我确定她不是我幻想出来的那个女元婴。
我对她说:“……”
“齐羽,你在听吗?齐羽!”芝麻在现实中的电话那头喊我的名字。
我陷入对梦的记忆,竟忘记了自己还在跟芝麻通电话:“你说什么?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