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骆驼蜘蛛和乙鼠有哪些相似之处?(1 / 2)
我从常春藤养老院出来时几乎头痛欲裂。这种疼痛不是神经性的,而是幻觉性的,要细致描述这种感受的话,就像一千只蚂蚁在生生啃噬我的头皮,他们的触手甚至已经侵入到我头发的毛囊里。这是一种又痛又痒的肌肤幻痛,而不是生理阵痛。
我亲眼看见了外公的痛苦。
高潮般的戏剧感,让我对他这样一个罹患绝症的病人向凡尘发出的呼救记忆犹新。他喊出的是“啊————”,我听到的只有三个字——救救我。
他那一瞬间的歇斯底里里,凝结着悔恨、埋怨,甚至厌世的之情。这些可感受到的负面感情像深重的雾霾一样,堵住了我的眼耳口鼻,让我在那个空间无法呼吸。
让我的心灵受到强烈冲击的,不是对患者感同身受的同情,而是害怕有一天自己也会被同样的痛苦所啃噬,所以我退了。我不敢看外公一眼,只想尽快退出他的病房。
他到底是在向谁求救?是我,是医生,还是那只陪伴他许久的八哥?总不可能是谭诺吧?
我开始想象,如果当年让他在决定是否使用肽链a酸治疗他的病前,先让他看一眼,哪怕只一眼别的阿兹海默症晚期患者发病时的惨状,他会不会立刻接受肽链a酸,甚至像其他病人一样,高呼谭诺才是他的真神,而不是敌人?
可惜没有如果。
时间像肉市里最公正的称重者,只要接收使命,他就会立刻残忍地切去手中所持天平两端中一端的托盘上那块让中间的横杆向一边多倾斜一点的多余分量。十年前被切下的是外公那冷酷又理智的脑神经,上个月被切下的是谭诺的整颗大脑。
我始终相信,这一定是公平的,只是如果维持平衡的方式是不断切割多余的部分,非增补少的部分,天平两端的肉迟早会变得像纸片一样薄,像丝线一样细,像沙粒一样小。
海外打来的新一笔资金到账了。这笔钱是之前用谭诺的名义申请的,进的是却是我的私人账户。用他的名字申请会比用我的方便很多,毕竟连海外研究机构都知道,他是谭诺,肽链a酸和乙鼠油研究领域权威。
1万d,按汤头的报价,能买87g乙鼠油。
他们在打出这笔钱的时候,应该还不知道谭诺已经死了。虽然没证据,我偏执地认为这种信息在海外的传播速度会比国内慢很多。
谭诺三年前就是看上了我构想的“乙鼠油人工合成”计划的海外关注度,才把我招到实验室的。我估计在我参加他的团队前,他已经通过各种乙鼠油研究名目,向不同机构申请了不少钱,一开始还好批,后来越来越难了,自从我的项目纳入他的团队后,海外资金又恢复了之前的审批通过率,对方打钱也变得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