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舍身赴义（2 / 2）
龙王挚鹰早被气得肺都要炸了，大喝一声：“陆爷，让我先把这狗贼砍了，您先退后，免得脏了您的衣裳。”
尹鲁高声喝道：“龙王你好不讲理，你抬眼看看，你这十万百姓能挡得住我的虎狼雄师吗？本将敬佩你功夫很是了得，但你想杀我恐怕还没那么容易。”转而又对陆公说道：“陆公您一定比我们这些只会打打杀杀的粗人明智，还请您体谅我们这些奉命行事的将士，解全城百姓之危难！”
尹鲁这番话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好像他要屠城却是陆公造成的。
春风由南向北顺着官道一波一波地吹过来，百姓的呻吟声不绝于耳。陆公放眼看去，一边是虎视眈眈的狼虫虎豹和重装战车，一边是蜿蜒逶迤百里之长的逃难百姓。只要他一个决定，这些族人就能免遭杀害，甚至不用再去逃难，马上就可以返回家园。
稍作思忖，陆公向尹鲁说道：“那就请尹将军稍候，我回去跟家人商量商量。”
尹鲁大喜，抱拳说道：“到底还是陆公爷仁义。我们大王交代得清楚，一并请公爷全家一同前往，也免得路途遥远互相惦念。我们犬戎虽然地界荒凉，但一定能够保证公爷一家吃穿用度不比您在华夏这边差上一点。”
龙王还要用强，陆公朝他使个眼色，策马回阵。
尹鲁怕夜长梦多，在后面大喊道：“陆公爷，这些野兽不好管束，我给您一刻钟时间，望您能够体谅本小将的一片苦心！”
陆公的一个眼色，龙王已经知道陆公做了什么抉择。两人回到阵中跃下马来，龙王一把抓住陆公，眼里几乎在瞪出血来。
“陆爷，是我等无能，但您千万不能听信那些贼寇的妄言啊！您放心陆爷，就算我龙城子弟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能让他们把您老人家掳走！”
陆公用力拍了拍龙王肩膀，“我信你说的话，但我最怕你这样去做。为了我一人安危，舍下千万人性命，值得吗？”
龙王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然值得！您关系到我华夏的兴衰，一定不能落入犬戎贼寇之手。尧帝专有敕令，可以死一万人，但必须保证把您安全护送到后方。”
陆公哂然一笑，“作为帝君，他一定要这样要求。但作为子民，你我岂能不为君分忧？如若他的子民都死伤殆尽，他又去做谁的帝君？挚鹰，你我都可以牺牲，唯独不能牺牲华夏子民的血脉！”
龙王知道陆公说得在理，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由他亲手把陆公交给敌寇。对于一名战将来讲，这无异于奇耻大辱！龙王知道嘴上的功夫是不如陆公的，既然没办法说服他，就只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了。
龙王死死地抓住陆公的胳膊说道：“事关重大，我现在派传令兵请尧帝前来定夺吧。”
陆公猛地甩开龙王，厉声说道：“挚鹰，你要把我华夏帝君召至这危险之地吗？如果他因此有个三长两短，你对得起我轩辕氏列祖列宗吗？谁又能率领华夏部族百万子民立于天地之间？挚鹰你为了天下苍生都能禅让于贤，我陆终虽然比不得你，但也绝不能做贪生怕死的小人，让先贤和天下百姓耻笑！”
龙王还要力争，陆公抬手抓住他的耳朵。挚鹰身材比陆公高大得多，只得躬身弯腰，把耳朵凑到陆公面前。
陆公低声说道：“该说的都说完了。下面我做我的，你准备你的。我的安危，华夏部族的安危，还是要看你的。”
尹鲁在对面阵营大喊道：“陆公爷，天快黑了，本将这边开路，我们这就启程如何啊？”
陆公大声回了一句，“尹将军稍候，即刻便来。”转过头来继续跟龙王说道：“当下的情形，我是一定要跟他们走的了，不管我有多重要，也没有眼前这十万子民重要。你冷静些应该明白，摆在面前就两个选择，要么被他们屠城，我被他们掳走，这十万百姓将无一幸免；要么我现在跟他们走，解了当前的危难。二选其一，难道还有得选吗？所以，我现在就跟他们走。至于我是跟他们到黄河边，还是要跟他们去到雪山都城，那可就看你们的了。”
龙王还是不舍，“那我跟您一起去，路上也好护您周全。”
陆公恼了，厉声骂道：“混账，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做好你要做的事，不要为我担心。”
说完陆公走到马车跟前，跟夫人魏乙妹小声商量了几句，夫人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跟夫人讲完，陆公把家仆招呼过来陈明利害，家仆们无一例外地选择跟随家主一起赴难。陆公陆夫人平时待他们不薄，又是天下难找的儒雅谦逊，此时家主有难大家也都义字当先。
龙王见此事已成定局，噌地一下跃上马背，站在马背上朝士卒们喊道：“为救我龙城十万百姓，陆公爷要舍身赴难到犬戎国为人质，有哪位不怕死的将士愿意一同前往？”
士卒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我、我、我”的叫喊声在暮野的风中回荡。
龙王命带营校尉田禾点一百名精壮的年轻士卒，又把随身家仆龙七叫来，嘱咐他跟随陆公一家，沿路照顾。龙七果然心细，带几个兵丁就近征了几车粮食被褥等，以备路上食用。
一切准备停当，陆公上马前行，家小和随行士卒们紧随其后，一百多号人马大张旗鼓地向着犬戎军营开去。
龙王挚鹰泪流满面，屈膝跪地大声喊道：“陆公爷大义，舍身赴死，我华夏子民永世不忘！”
跟在龙王身后的数百名士卒也都跪下，高喊“陆公爷大义”。
两条官道上的难民开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龙王和军士们都跪下大喊，也都跟着跪下来跟着大喊。不到一炷香的工夫，百余里数万百姓全部就地跪下，高呼“陆公爷大义”。
等大家知道了陆公舍身赴死救十万庶民不死，百姓全都哭天抢地，龙城百里哭声震天。
潇潇孟夏，分水断流。陆公大义，决绝赴难。十万黎民，泣泪成河。龙城西望，河山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