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明明暗暗,惟时何为?(1 / 2)
大相国寺安排了一个小院子给贵人们住,寺里的僧人也只知是贵人,不敢多上前打扰。
这回赵琅给他们配得是禁军副都指挥使李照匀。
“这小院儿真好呀,”赵僖是表露在外最开心的,蹦蹦跳跳的。
“这是偏院,不会有人打扰的,清净的很。”赵佼四处张望。
“哎呀,这下可好,没有人管着我了。”赵倜由衷而发。
“爹爹叫咱们抄佛经为边关的将士祈福,咱们可不能懈怠。”
“哎呀,爹爹明显就是给了个由头让咱们名正言顺的出宫,如今正值元日,这机会又是难得的。”
赵借没说话了,大家也就笑笑,便各人入各房,赵元礼关上门。
“公主,今日朝中议事官家下旨从外调了一个姓顾的知府上来,说是要拜太尉之职。”
“如今太尉没有实权,就算是调任了,也是说进了东都好听些。叫什么名字?”
“顾临。他原先是从东都贬出去的,具体是犯什么事,当时也没人知道。”
“没人知道?灭口了?查查。”
“是。公主,还有那回进无名寺的人出来了,就是顾临。他早就入了东都,盯着的人跟着他又回了颖昌府。”
“回去等旨意了。他先入东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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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新来的太尉同你是旧相识?”
“什么旧相识?他本就是被贬出去的,他还在东都的时候我还上朝,既是同僚,怎会不识?”赵琮瞧着赵元礼,“这回出宫可找了个好借口啊。”
“你后来怎么不上朝了?”
“我又不会做官,每日上朝那么早还不如退了,”
“你在这里倒更游刃有余。”
赵琮脸上的笑不减,“今日初一,万事有余。”
“褚太尉的事,你是不是事先就知道了?”
“对呀,我那时还劝你不要瞎溜达,直接回宫去,不过好歹这火没烧到你身上。别想我会害你嗷,你在大北的时候整个中南只有我给你写信,”
“倒是,我远在大北却对中南一清二楚。”
一小娘子上了糕点退下了。
“你这里何时来了个小娘子?”
“嗷,她呀,张寰。穷苦出身,叫我买了来。”
?
“自褚太尉病逝,太尉一职便真就成了摆设,太师可知当年这顾临是为何被调离东都的?”
“上柱国都不知,老夫怎会知?柱国怎么对这新太尉感兴趣?往日里朝中调任柱国可从不过问。”
“太师你不知道我?高家本就出了个皇后,还是不要太打眼了,我也就混口饭吃。”
王远臣大笑道,“柱国真会开玩笑。”
?
赵元礼坐在马车上气愤愤的,“死老头,什么都套不出。”
赵元礼回了大相国寺,刚踏上台阶就听见有马车停在身后。
“公主妆安,”
“徐二郎?”赵元礼又走回来,“你来找大哥哥?”
“是,有些日子没见了。”徐作安从季为手里拿过食盒来,“这是我家新做的一些小食,公主可要尝尝?”
“费心了,只不过我没有东西可赠与徐家姐姐。”
“无碍,公主先吃着,若是好吃,上学时我可以每天给公主带。”
赵元礼示意董婆婆收下,两人踏步往前走。
赵元礼带着徐作安转到后院,“你会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爹爹说等我们回了宫才能说出去。”
“整个东都的人都知道殿下在此抄经祈福呀,”
赵元礼愣在半路,
徐作安瞧见她这样,“是官家说的呀,不过你们别人不知道。禁军的副都指挥使可是护官家的,如今在这门口天天晃,谁人都以为是官家在这儿,那不就让你们危险了吗?”
说得也是,赵元礼继续往前走,“先前也没听爹爹说,偌大的东都谁人敢刺杀中南的官家?”
“——偌大东都什么人都有。”
董婆婆提着食盒走在旁边,赵元礼都闻见了香味,想来是刚做好的。
赵元礼回到屋子打开食盒,香气四溢,“好香,”
“瞧着还是刚出炉的。”阿彤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赵元礼笑着瞧着阿彤,“尝尝?”
阿彤傻笑着,“尝尝,”
几人边吃,赵元礼瞧了瞧着小食,“下回,咱们不走正门了。”
“为什么?”阿彤塞了一嘴。
“偌大的东都什么人都有,咱们回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刺了一回了,还是小心点好。”
“公主说的是,往后咱们就走后门出去。”阿丹放下手里的吃食。
赵元礼在屋里扎扎实实的抄了几日的佛经,每日清晨又会去上香礼佛。
将夜,这日微雨,偏偏赵元礼终于放下了笔。
“公主,赶巧外头下着雨呢,您穿上这件大氅吧。”董婆婆手里拿着正红的大氅,领子四周嵌了白毛毛。
赵元礼挑眉,“婆婆今日就不穿红了吧,同我这衣裳也不搭,找件素点的吧。”
“好。”
董婆婆又重新找了素净的大氅,赵元礼穿好就出门了。
“公主,咱们去哪儿啊?”
“夜半有夜市,咱们去瞧瞧。”
“是。”
赵元礼戴着惟帽步行过夜市,马车就在另一头等着。
走了一路出来,准备回大相国寺。
“公主,那不是陶家大姑娘吗?”
赵元礼掀开窗帷,只见陶心兰敲着店铺的门,此地已然过了夜市,哪里会有店铺开门?
赵元礼定睛瞧着陶心兰失魂落魄的模样,匾上写着杏仁堂。
“阿丹,去瞧瞧。”
“是。”
阿丹还没走到陶心兰跟前,店家开了条缝,端着的烛光把陶心兰脸上的泪痕照得一清二楚。
“姑娘,我们要日上三竿才开门迎客,您就别敲了,敲得我家主人睡不着觉明日怎么好瞧病人?”
“我母亲病危——”
店家不容陶心兰分说,刚要关上门,阿丹一把抵住。
“入夜不能开门,难道还不能做生意吗?谁教你的?”
“这、”
“公主说把郎中绑上快马送去陶府。”阿彤得了话过来。
阿丹一把踹开门,到后院把大夫从屋里拽上马,快马赶往陶府。
“陶姑娘,我们公主在马车上。请。”
陶心兰抹了抹脸,定了定心神,上了马车,“今日多谢公主相救,”
“坐吧。幸得马车不止一匹马拉,然则我们就要走着去了。俞娘子是怎么了?”
“母亲突然犯了病,我来街上寻郎中,杏仁堂的蒲郎中却不愿出诊,幸得遇见公主,”
“公主,陶府到了。”
陶心兰跑到屋里,郎中还在把脉,眉头紧蹙,赵元礼慢慢走在后面,阿丹迎上来,“别让这个郎中走了。”
“是。”
赵元礼没进屋,在廊下瞧了屋里一眼,阿彤搬来椅子,赵元礼就坐在侧边等着。
“公主,”阿丹眼见,示意赵元礼。
赵元礼早就瞧见了墙角的一点儿绿,赵元礼轻轻的摇摇头,示意阿丹不用管。
也不知过了多久,陶心兰喊了一句,“母亲!”
赵元礼已经知道了,俞氏病逝。
随后就是哭声。
蒲郎中走出屋子,出门就被阿丹拦住了,蒲郎中为难的瞧了一眼赵元礼,“这、”
赵元礼没说话,阿彤找来绳子绑住了蒲郎中,“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阿彤又拿布塞住了蒲郎中的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响声。
小茹氏屋里的女使一直就盯着俞氏的院子,就等着俞氏一命呜呼,撒腿跑回去禀报。
赵元礼没想到的是,按理当是已经知道俞氏病逝了,全府竟没有一人前来,冷冷清清。
陶心兰擦了擦脸,走出来,“公主——”
“公主——”阿彤跑了进来,领着个人,“公主,这人鬼鬼祟祟的在外面,阿彤就给抓了过来。”
赵元礼抬眼瞧着,这人长得青年才俊的模样,眼中挂着泪水,一脸伤心黯然。
“高哥哥?”陶心兰见到高集也是大吃一惊。
“你既认识就放了吧。这郎中我给你留了下来,你是想查,还是想放,都由你自己。我就先回去了。”
陶心兰正准备说话,一个绿衣裳的女使过来,“公主,我家娘子有请。”
“你家娘子一个妾室如何能请得我?”
那女使脸上难堪,赵元礼又道,“陶相公家风实在堪忧,我爹爹尚且晋升一位娘子的位分都要听谏官言语,她一个妾室却不知天高地厚,连狗都长了几分威风。回去问问你们小娘凭得什么来请我。”
女使低着头,面色绯红,不敢说话,只默然退下。
赵元礼迈步踏出院子,就碰上了陶遵。陶遵立即行礼作揖。
陶醉原本待在书房,刚放下笔,到了小茹氏院子门口就听说了俞氏病故,他站在原地久久不动,后来又有人报说康廷公主在,才挪动腿急匆匆的赶到这里。
没成想小茹氏竟然已然犯蠢。
赵元礼也没瞧个正眼,“陶相公家的妾好生威风。就不怕有人弹劾?还是陶相公根基深厚,在朝中说一不二,威望极高,我们赵家可受不起。”
说完赵元礼就走了。
陶遵怕得双腿发软,他知道赵元礼动了怒,转身就去了小茹氏那儿。
上了马车,赵元礼越想越气,对着董婆婆说,“一个妾竟如此嚣张。就连柴娘子都知道审时度势。”
“小茹氏是陶家的贵妾,独受陶相公的宠爱,本不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如今也成了个自命不凡的。”
“她家的女儿也是愚蠢至极,一对母女不蠢不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