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2 / 2）

如果可以，沈溺想继续过每天坐公交车回家的生活。

公交车停在站台的时候，把脑袋靠在车窗玻璃上，耳机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想象自己是一名韩剧女主角，画面唯美到令人落泪。

当然，等车一启动就不能这么做了，玻璃震得头痛。

沈溺轻轻地叹气。

好归好，可惜要花钱。

相较于在公交车上cosplay悲情女主角，还是炸鸡的吸引力更大一点。

能省则省吧。

“最后再干一年，明年就走了。”修车的老大爷说。

“要休息了啊？”沈溺在旁边打着灯，“挺好的，岁数到了，也该享享福了。”

“老咯。”大爷拿起毛巾擦干净手，“儿子也成家了，工作忙，我去帮他们看看孩子。”

沈溺不知道怎么接话，重复着说挺好的，挺好的。

挺好的……

真的好么？

年轻一辈和老年人的观念不同，时间久了难免产生矛盾，一把年纪了心力交瘁，累了一辈子，到头来连自己的生活空间都没有。

沈溺抬头望天，只觉得这片夜空像个黑压压的大铁笼子。

……

刚进家门，沈溺就看见了自己最腻烦的一幕。

亲戚做客。

“姨。”沈溺乖巧地打招呼。

“这才一年没见，又长漂亮了。”小姨点点头，笑着说。

不等母亲开口，沈溺抢先给茶几上的杯子倒满茶水。

虽然杯子本来就是快满的。

不敢缩回房间，会被母亲教训说失礼，沈溺坐在客厅，脸上挂着挤出的微笑。

“沈溺真懂事，不像我孩子似的，家里来人了也不知道说句话。”

“懂什么事啊……”母亲嘴上这么说，眉毛却放松了下来。

孩子是父母炫耀的资本，假如给这资本分级，那么沈溺无疑是最顶层的一档。

漂亮，听话，成绩好，简直就是橱窗里精致的洋娃娃。

“确实，还是你教得好。”小姨吹捧一句，“要是让沈……”

小姨忽然停住了，喝了口茶。

“要是让他来，沈溺就废了！”母亲的情绪被调动，大声斥责，接着一条条数落沈父的不是。

“都是他的不对。”小姨附和。

沈溺抓着裙角，指甲陷入肉里。

明明是两个人的错，偏偏两个人都把自己摘得干净。

父亲以前也常常说母亲的坏话。

不喜欢为什么要结婚呢？

“你先回房间吧。”

沈溺如释重负，答应一声，向小姨点点头，走了。

躲在卧室里，听着门外越来越大的怒骂声，女孩长出一口气。

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就过去了。

不知从何时起，这句沈溺曾经无比厌恶的话，成了她安慰自己的良药。

父母的争吵，忍一忍。

校园里的困境，忍一忍。

疼了，忍一忍。

她拉开衣袖，轻车熟路地给胳膊上新添的伤口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