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涌动的暗流（1 / 1）
绀典的港口热闹非凡，每天都有无数商船在此停靠、装卸货物、运送客人。作为黄昏海岸繁忙的第二大港，商人们自然足够付得起钱，养活码头的大批搬运工。而这，也催生出了专门负责码头及附近管理事务的帮派。但是，绀典城的码头并不是无属之物，而是城中的商会或者大商人修建的。因此帮派的兴衰非常迅速，只要首领哪天触怒了商会，就会被驱逐出码头，丧失这笔稳定的收入。一般来说，由于帮会成员本身就多数来自码头的搬运工人，对帮会自然没有多少归属感。没有收入，他们就会一哄而散，去往其它帮会谋生，因此帮会基本不能维持到第二代首领的出现。
可在这短命的帮会中，青帮可以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它已经存在了三十余年，而且依旧坚挺。凭借着青帮帮主盖德的左右逢源与认真的做事风格，越来越多的商人和商会愿意请他做事，以至于原本十分混杂的帮会们在青帮出世后十年内就基本消失，只剩它一家独大，直到最近才有虎帮与之争锋。很多人好奇为什么盖德能屹立不倒，也有商人评价他说到做到，绝不敷衍了事。可只有已经半百的盖德知道，他只是一枚棋子，虽然比较重要。当年他们许诺了自己一生的荣华富贵，许诺了天国的门票，就是为了把他培养成扎在黄昏海岸的一枚钉子。而如今，他们的大计已经步入尾声，盖德很庆幸自己应该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这壮丽的落幕。
“老大，那艘船还没到。”一旁忧心忡忡的声音打断了盖德的思绪，那是他的一位心腹。现在他们正在码头上，等待一艘及其重要的船只。
望着海面，盖德眉头紧锁。这艘船上运载的东西非常重要，可以说比他自己还重要，关系到那件大计。而且这是他潜伏在黄昏海岸三十年来，第一次从上层接到这种最重要的绝密任务。为了遮掩过去，他特地把密涅瓦商会拉出来当幌子，假装是为了商会的秘密任务，甚至没告诉心腹。这么做有点冒险，因为密涅瓦商会确实有任务交给他。但盖德坚信用同一艘船的冒险是值得的，这样大部分探寻的目光都会放在这个第三大商会的动静上，而忽视了背后被掩盖的真相。
“再等一会儿，如果一个时辰后船还没出现，就去通知密涅瓦先生，并派小船去航线上搜索。”低头看了看他从瓦兰工匠那儿定制的机械表，盖德如此吩咐着一旁的心腹。在心腹领命离去后，盖德重新面无表情地看向海洋，尽力掩饰他内心的慌张。
盖德的心腹回到了驻地，却发现梅克尔正在那儿鼓捣什么。一直对这个不学无术的少爷不甚喜欢，心腹故意刺到：“少爷，不知道您在这儿干什么呢？是准备大展宏图吗？”梅克尔被吓了一跳，把手中的工具放到了身后。待他发现来者是谁后，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平静地回答道：“一些小玩意儿罢了。”注意到梅克尔的脸色变差，心腹也没怎么搭理他，抛下一句：“那便随少爷的喜好了。”便离开了。
望着离去的背影，梅克尔咬牙切齿。他知道他那个爹从来没把自己当回事，也认为自己干不成什么大事。又因为他本身喜欢游玩放纵，时间一长，青帮里几乎没什么人瞧得起自己，梅克尔只能每天和那些酒肉朋友度日。上次父亲突然要求他去灵法师公会拍卖场带回一件古代遗物，自己尽力做到后，得到的回应只有“知道了”。梅克尔很想报复这些看轻他的人，让他们知道自己也有一天会站上高位。
想到这儿，梅克尔看着手中的半成品，得意地笑了起来。那位目中无人的父亲，大概想不到自己会得到一些大势力的青睐吧。在脑海中构想起计划成功后的未来，梅克尔不禁有些飘飘然。嗯，夺下青帮后收拾谁呢？就虎帮吧，顺便把当时被他们救走的那个白头发少女抓回来。愉悦地畅想着未来，梅克尔哼着小曲继续自己的工作，却不知旁边正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他。
客栈里，胡乱翻找了一遍也没能整理多少，离采放弃了这种无谓的举动，将意识从储物戒指中收回。天色已经暗下去了，挂在海面上的夕阳已经变了颜色，将连接天海的薄雾染上了淡淡的黄色。她知道该吃晚饭了，但列尼奥之前说过会和她与塞缪尔一起在西里斯商会设宴，然而到现在了，那件要处理的事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叹了口气，离采下楼找小二要了两份便餐，带回房间和维内托解决晚饭。在晚饭时，她提出要让维内托学一下金灵法，交给了维内托一本金灵技手册。这些手册上都是见习和低阶灵技，离采相信维内托应该能学的很快。
晚饭后，她把维内托留在房间里，自己离开客栈散散心。根据小二所言，这条街区附近都是虎帮的地盘，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夜色渐深，升起的木月也随着在南天的越来越高而缓慢变大，用光辉将短暂出现的星星又掩盖过去。
望着天空，离采思绪飘忽不定。她想起了自己已经在黄昏海岸待过一段时间了，而这里，距离她的故乡有上万千米之远，中间更是隔着广袤的中央山脉。从师父留下的地图看，想要回到弗里特，一种方法是坐船向南到达雨林王国克罗德，经过树人——或者叫他们的另一个名字，精灵控制的先树海峡，绕过大雪山南侧的大沙漠，沿着雪山山脉再折向西北，最终到达彰邯平原。这种方法的好处是路程相对较近，但沿途城市稀少，很少有商人愿意这么走。另一种方法是沿着黄昏海岸向西北，到达瓦兰后转向北方的白石海岸，沿着它一路向东到达正神教总部极东城，再顺着极东山脉东南麓航行，最终可以到达千岛平原。这条航线路程较远，但沿途城市众多，更是包含了商贸最繁华的黄昏海岸和瓦兰帝国，因此有众多商人愿意走这一条线。即便如此，离采想要返乡也是路程遥远，时间漫长。
轻叹一口气，她的余光突然注意到一丝明亮，随后瞳孔猛然收缩：那是火光，城里有地方失火了！离采看了看方向，更是发现那个方位是西里斯商会的总部。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猜想，她连忙跑向那个方向，暗自祈祷。
随着距离的缩短，大火越来越明显，周遭也多了很多跑动的人群。耳边充斥着嘈杂，离采听到了哭喊声，便加紧了速度，左手也按在了辞归剑剑柄上。空气中依稀传来了冷兵器撞击的声音，时不时有一声巨响，惊动着这座城市。拐过一个路口，她猛然停下，震惊地看向倚靠在墙边的一个人影。他全身已是血迹斑斑，头上伤痕累累，但离采没有认错。
“范耶尔先生？你怎么了？”她慌忙问出声。这位倒在血泊里的人，正是列尼奥的两位贴身随从之一的范耶尔。听到询问，他勉强抬起头，看到了离采，眼中闪过一道光：“啊，是离采小姐。快离开这儿，这里不安全！”“那你的伤口……”离采犹豫着。“别管我了，我已经活不了了。”顿了顿，他艰难地说道：“但我很开心看到你的出现，麻烦帮我带句话给少爷，‘幕后主使是盖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