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之间又多了新的仇恨(1 / 2)
第二天,妈妈背着一个沉甸甸的行李箱,和一张支票,坐上了飞向印度的飞机,踏上了自己年轻时的梦想。这笔钱被捐赠到教会医院。妈妈也计划去医院做志愿者一个月。
尽管天气很坏,飞行员还是努力让飞机在加尔各答机场着陆。于是,这架飞机在滑行过程中突然起火,将所有乘客都烧成了灰烬。
梦碎了,梦碎了,妈妈渴望了半生的天堂之魂也碎了。
那里是不是真的天堂?
如果她不走,她就会一直走下去。
他的血肉,在回家的路上,化为灰烬,让他的儿子,伤心欲绝。他的生命,也变得死气沉沉,再无一丝光亮。
在伤心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父亲也是如此。可是,他还是照常工作,连一滴眼泪都没有。他甚至因为自己的儿子太软弱而责怪他。
他不禁怨恨父亲,怨恨这些年来他只留下母亲一个人孤苦伶仃,怨恨他对母亲的至高无上的关爱,怨恨他的冷淡、自私。
直到这一天,爸爸忽然亲切地向他伸出了手。他还能看到,自己的父亲,已经满头白发。秃鹰年事已高。
他对父亲的爱,可能要超过他自己的想象。如果父亲对他有一种更平等的爱,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接受这种爱。
他记得,那是在妈妈走后的半年时间里。一天,爸爸在家的时候,把一只脚弄伤了。他说自己是意外跌倒,但他靠着坚强的意志重新爬了起来,这一次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医生的期望。
爸爸是不是摔了一跤?或者因为想念和忧伤,走错了路?
一个不会流泪的人,不就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流泪吗?
这是两年来他首次认识到自己错怪了他的父亲。如果他肯走到爸爸面前,妈妈一定会感到欣慰的。二十年前,她还在红尘中,等待着自己的爱人。她不想看到,自己离开后,自己心爱的夫君,还有自己的孩子,都处于敌对的状态。
他多么急切地想要收回这只友好的手啊。过了几天,爸爸给他打了个电话,叫他回去,他带着一种近乎狂喜的情绪,飞快地跑到了爸爸的怀抱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最终能够坐在一起,抛开彼此间的分歧与误会,抛开彼此间的隔阂,谈谈父亲与儿子的日常生活。他要把他未来的打算告诉他的父亲。或许,他们谈的是妈妈。
爸爸正在书房里等着他。苏明慧送给他的非洲头颅,就摆在他的桌子上。
这又是一种友好的表示。他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只等着那一声父爱的呼唤。
此刻,坐在真皮座椅上的父亲,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慈祥的微笑。
“您还记得鲁伯伯吗?”爸爸身体前倾,问道。
他答道:“记得。”鲁伯伯和我爸爸是老同学了。
“鲁伯伯的哥哥,是一位在美国非常著名的眼科专家,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华裔。我跟他说了这件事。”
“他说什么了?”他满怀希望地问道。
“视神经的炎症,到现在都没办法用药,也没办法做手术。”
他点点头,有些失望。
“你想好了吗?”
他惊讶地抬头看了看,说道:
“我听不懂。”
“总有一天,她的眼睛会瞎掉。”
“大概没有。”他回答说。
“这一点,你不能否认。”
“到时候,我会好好照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