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日子到头了(2 / 2)
我清楚地知道,幼儿园就是一个小社会,如果没有了受害者,我这个狗腿子就会成为唯一的受害者。我那时琢磨出过一个道理:一群孩子嘲笑或是贬低某个孩子,其实是没有什么原因的,这往往就只是他们社交的一种方式。就好像一群小孩在动物园逗猴子,他们未必真地喜欢猴子,他们喜欢的是一起。
后来我的这个理论还有一个升级版:无论在任何群体关系里,要想游刃有余,就要迅速找到你和别人的共同点。这有个名字叫“共情”,这是能力,也是魅力。要把那些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弱化,实在不能淡去,就要充分自信,但是绝对不能过于突出,这个叫“不卑不亢”!
长大后我有个朋友,小时候也总被同学嘲笑得抬不起头来。别的小朋友的爸爸妈妈们都是上班的,只有他爸爸是包工头,手下管着十来个工人。想不到吧!一个妥妥的富二代,居然被欺负到怀疑人生!令我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总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他真的相信那句:“为什么别人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甚至是工作以后,他明明有着过硬的专业技术,极强的业务能力和责任心。确总是在自卑和自负之间,反复横跳,人际关系极差!
语言上的伤害、社交上的伤害很多时候足够隐蔽,不易被家长和老师们发觉。我们这些受到伤害的孩子,往往当时还很难发出明确的求救。我们只能独自舔舐伤口,好在我从来没有真的认为是我自己有什么问题!
后来的我慢慢习惯了独来独往。但是当时,刻意的孤立,让我害怕极了!幼儿园,我太害怕了!
第二天我就死活不想去了,我哭了整整一早上,然后,就屈服了。因为我发现我必须要去面对,必须要割舍,最主要是不去得挨揍,揍完还得去。
我被爸爸逼到床角,他第一次明确表示要揍我,他还脱了一只鞋!我被吓得哇哇大哭。
我的桀骜不驯实在是过于短暂,这居然也被拿来和姐姐对比。淑慧没有上过幼儿园,从上小学第一天开始,她足足哭了一个星期。上着课我姐姐就在那一直哭,老师没办法就叫我爸去学校。我爸被姐姐折腾得焦头烂额。为此,淑慧没少挨揍!如果不是有前车之鉴,我也不是不能哭一个星期。可那除了能挨顿揍以外,根本换不来别的。
对了,淑慧第一次打疫苗也哭了一个星期。爸爸不给她买饼干,她也能断断续续哭两天。我其实挺佩服她的,明明没啥卵用,偏偏能挣扎那么久,好像糟糕的事情,会被她的眼泪吓走,好事会被她的眼泪带来似的!
我爸总说淑慧不省心,天天哭。那还不是他和我妈惯的,淑慧每次哭久了,他们就妥协。于是,姐姐越哭越久。哪像我,我一哭他们就喊,闭上嘴,不哭就给,越哭越不给。当然这是因为我家物质条件巨大改变的原因,可是当时我并不知道。
姐姐总是不能得偿所愿,我却因为小哭包的眼泪经常受益。毕竟,她把这个家里不能踩的雷,全都给我排完了。
我爸对能让我上两年幼儿园这件事上,非常满意。他觉得越小越容易驯服,这样的过渡简直完美,不然一个星期送不下,实在太影响工作了。
就这样,我的好日子到头了。以前我从不感觉孤独,因为就算没有小朋友,即便是一个人的时候,周围也不会没有生命。现在呢?我多么希望周围寸草不生、人迹罕至!
老天爷,你把我带走吧!要是不能把我带走,把他们全带走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