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城墙终于开始拆了。
当看到由市民组成的拆城队伍把屹立数千年的城墙逐步拆去时,萧忠楚的眼神充满无奈与忧伤。
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在萧忠楚忧伤的时候,蓝县长是欢喜的,因为在他看来,城墙就是专制皇权的象征,现在皇帝老子都推翻了,还要它干什么?拆了它,以后商业、交通、卫生等社会问题将不复存在,至于因城门不再关闭,晚间是否会出现治安问题?放心,自有警局派人荷枪巡查,大可民赖以安、衣锦夜行。
想到商业,蓝县长甚是不解,听闻当年上海拆城墙的时候,就是在商会推波助澜、“保城党”无力抵抗的情况下拆掉的。而你这萧忠楚,身为商会副会长,理应为各商户多行福利之举,怎能脑袋像这古城墙的砖一样顽固不化呢?
想到古城墙的砖,蓝县长突发奇想,于是赶紧派人把罗常茂和萧忠楚叫到他办公室说有要事商量。
当罗常茂和萧忠楚又像学生并排一样坐在蓝县长面前时,只见蓝县长干咳了两声后说道:“城墙开始拆了,那些逐日增多如山的墙砖如何处理?二位想想看,有何高见?”
蓝县长的话让罗、萧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蓝县长的问话。因为这墙砖的事本该拆城墙前就应该落实好的,怎么现在才提出来?再说这事也不该商会负责而是政府出面解决的事啊。
见罗、萧二人半天没有回话,蓝县长深感无奈,想想这两人不点拨一下是不行的,于是说道:“现在抗战时期,百业吃紧,放着这城砖任其废弃,是不是太可惜了?”
这下罗常茂接上话了,他说道:“这好办,把城砖拿去铺路如何?”
蓝县长摇头道:“就铺铺路?”
“那还能做什么?”罗常茂斜视了一眼萧忠楚:“你倒是出主意啊,萧会长。”
萧忠楚本来就对拆城墙的事还耿耿于怀,现在还提城砖的事,这不伤口上撒盐吗,但想到这是县长问话,于是打起精神回答道:“还可以盖房子。”
没想到萧忠楚说盖房子,蓝县长激动的站起来,还连连说好,把个萧忠楚搞得有点懵,心想这墙砖不就是铺路盖房子,难道还能干别的事情?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叫他和罗常茂过来,还表现如此激动,真是咄咄怪事。
只见蓝县长离开办公桌,走到罗、萧后面,把双手按在他两人肩膀上,低头在两人中间的耳际问道:“你俩建议建议,盖什么房子好?”
蓝县长早上吃了蒜没漱口,一股浓浓的蒜味顿时熏得罗、萧二人苦不堪言,但他俩硬是忍着,没有露出丝毫不快。
好在只是一会,蓝县长又直起身子走到窗前,指着女子学校说道:“我还是直说了吧,我准备在这学堂……”
萧忠楚大腿一拍:“这是好事啊,把墙砖盖校舍,既解决了墙砖的处置,又兴盛了宜乡的教育,不错!不错!”
蓝县长郁闷极了,因为他的本意才不是这样的,他觉得不能在这两个家伙面前还绕来绕去的,有话得直说,不然再说出什么尴尬的话那就更尴尬了。于是他说道:“不不不,校舍的事我自有安排,我是说我准备在女子学堂边盖一个先贤祠,你们看怎样?”
“盖先贤祠,我看不如盖忠烈祠!现在前方抗战,我县有不少热血男儿已奔赴战场,为国拒敌,在这些男儿中,肯定有战死的烈士,因此把烈士供奉在忠烈祠里,激励后人前赴后继,岂不更有意义。”
这话是萧忠楚说的,他说这话时情绪激动起来,眼里都有光彩了。只是蓝县长更加郁闷了,他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刚都想着跟他们说话要有话直说,别绕来绕去,怎么又问你们看怎么样?问个屁呀。建什么忠烈祠,我以后青史留名怎么办?难道我还会上战场壮烈一回。
于是蓝县长开始直言道:“建忠烈祠太壮烈了,会让世人感到战争的恐怖,从而影响抗战的决心,我想还是建先贤祠更好,把历朝历代为我们宜乡做出过贡献的人供奉在里面,这样不更有意义吗?”
萧忠楚无语了,可就在这时,半天沉默无语的罗常茂说话了,他说道:“县长说的极是,先贤祠里,还不要忘了把历朝历代对宜乡有功的父母官、比如像您这样的县长供奉在里面。”
罗常茂的话顿时让蓝县长心花怒放起来,让蓝县长觉得罗常茂终于说了一句他这一辈子最正确的话。只是他表面上还是把姿态放一放,故作谦虚地说道:“本人不才,岂敢岂敢。”
想必过来谈的就是这件事,现在像是谈完了,萧忠楚准备起身告辞,谁知蓝县长又说道:“先贤祠就这样定下来了,只是筹建先贤祠的费用,还得由你们商会支付。”
萧忠楚急了,说道:“蓝县长,刚才您都说了百业吃紧,我们商会前段时间为了抗战已经集资过了,您现在又要我们集资,我开不了这个口啊。
罗常茂也附和道:“是的是的,大家都不景气……”
他的话还没说完,蓝县长打断道:“刚才说的好好的,怎么现在又不会说话了?我说罗会长,墙砖都是免费的,你们只要出点木料和人工钱就行了。”
县长的主意看样子是改不了了,但总得搬回点什么才是,萧忠楚想了想说道:“蓝县长,您吩咐我们集资盖先贤祠我们尽力就是了,只是我现在有个要求还得请您同意才行。”
“只要不是不然拆城墙的事,你都可以说。”
“还真是拆城墙的事……”看到蓝县长的脸开始变了,萧忠楚赶紧加快语速说道:“城墙是拆了,但我希望四个城门最起码保留一个不要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