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糟了,得罪人了,倩倩赶紧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说了什么意思吗?”
打嘴仗好像没赢过继惠,倩倩只好说道:“好好好,算我先承认你是我小姑子行吗?可这事也要我爸妈同意才行啊。”
“哎呦,什么时候黄倩倩小姐成了听爸爸妈妈话的乖女儿啊,我以前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接着,继惠开始随意发挥乱说了:“倩倩,你听着,刚才参观了我家的豆腐作坊看清我哥了吗?”
倩倩顺口而出:“我只看到一个。”
“这是你同意做我嫂子的意思吗?”
倩倩不说了,因为在她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帅气的后生——王继惠的二哥王继良。
二哥今天不在家,是因为到乡下进黄豆去了。
三个妹子闹够以后,淑珍和倩倩就起身告辞,离开了继惠的家。
古时候,宜乡的宜水河在城外,它由西向东流淌,无意中变成了宜乡城的护城河。早在南唐时期,也就是那个写“春花秋月何时了”的南唐后主李煜的哥哥李璟中主,就派人在此联舟12只为梁,搭建了浮桥,说起来到民国时期也快一千年了。
此刻万厚谋就站在浮桥南岸码头上等着淑珍。
刚来时浮桥上还是人来人往的,有推独轮车的,有挑担子的,还有双手叉在袖子里低头赶路的……所有映入万厚谋眼帘的对万厚谋来说都是司空见惯的景致。
时下是战争时期,按理说城里城外的人应该风声鹤唳、倍加紧张才是,可在万厚谋看来,这里的人好像没有感受到战争的存在,他们一如既往的安居乐业,一如既往的歌舞升平,一如既往的妈妈死了女儿哭,儿子生了爸爸笑。只有在偶然看到一些因躲避战争而逃到宜乡的难民,这才会——哇!外面还在打仗啊。
是的,外面还在打仗,万厚谋看到的只是表面,据史载:当时连省城都沦陷了,铁路、公路遭到破坏,城里布匹、食盐等生活品匮乏,物价上涨。一些商户冒险雇脚力往浙江等地购进布匹、染料,从庐陵肩挑食盐入城。由于宜乡是附近未沦陷区的货物集散中心,歪打正着,批发业务反而发达起来。以致萧忠楚这些日子常感困惑,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地道:前方将士在流血,后方他在发国难财。
由于突然让淑珍叫出来,万厚谋走得急,忘了穿棉袄出来,所以站在浮桥头上让河里的风一吹,顿感凉梭梭的。为了保持体温,万厚谋先是把在老家学的一套南拳练了几下,而后又从浮桥这头跑到那头的来回跑了起来……
后来天下雪了,铺着木板的浮桥开始打滑,使得一不小心的万厚谋摔了个四脚朝天。于是万厚谋不敢再跑了,赶紧来到城墙洞里躲雪。
如果是下雨,城墙洞里肯定早就人满为患了,但下的是雪,所以除了墙角里坐着一个铺着草席的乞丐外,并无第三人。
以前在城墙洞里路过时,总会有夏凉冬暖的感觉,可今天万厚谋除了冷还是冷。就在他牙齿冻的打颤的时候,谢天谢地,淑珍来了。
淑珍看着嘴都冻得发紫了的万厚谋,多少有点感动地说道:“没穿棉袄啊,你呀,真蠢,冷就先回去啊,不然把你冻坏了,某些人会骂我的。”
万厚谋刚想问谁会骂你,不想一个喷嚏打了个震天响,把个淑珍吓了一跳。
万厚谋赶紧说对不起,淑珍却说道:“没事,只要没吓得我花容失色就行。”
此时雪已经停了,万厚谋回头看了一眼已像银龙卧江的浮桥,拿着淑珍递过来的那包油豆腐,说道:“回去吧。”
回到家里,万厚谋就一脸病态躺到床上了。萧忠楚见他不对劲,就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于是赶紧请来萧家巷的郎中过来。
郎中七十多岁了,是个前清秀才,当他把了一下万厚谋的脉后就说道:“你这后生受了点风寒,没什么事,煎几副药就行了。”
把郎中送走以后,看着躺在床上的万厚谋,萧忠楚实在不明白,就算他没穿棉袄出去,一个血气方刚的后生,怎么这么抗不住冻?于是他想向淑珍问个明白,可淑珍说困了,要睡觉了。
其实淑珍哪里睡得着,白天发生的事首先足够她激动到半夜都睡不着。
是啊,没想到倩倩爸爸会为他儿子亲自来提亲,这说明他已经接纳这个儿媳妇了。还有继惠看上了万厚谋,倩倩好像有意王继良,虽然现在八字没一撇,但毕竟方向有了。如果真的有了这一天,那不都成了亲上加亲的美事。
现在要做的是,首先要把万厚谋这个障碍搬走,明天一早,就要把豆腐佬女儿喜欢他的事告诉他,然后像倩倩帮她和她哥一样,给他俩创造条件约会去。
至于倩倩吧,好像是有点困难,但她相信倩倩的能力和她一样,是能够说服父亲按照女儿的“旨意”去做的。
问题是,现在她还没有把她父亲的工作做通,还有那个哥,会不会按照她的意思喜欢继惠?而这,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淑珍还真是睡不着了。
外面,传来了“咚!——咚!咚!咚!咚!”的打更声,紧接着更夫喊着:“寒潮来临,关灯关门!”
在这寂静的小城之夜,更夫的声音尤其显得格外幽远而又冷清。
只是不知道的是,这种幽远而冷清还能陪伴这寂静的小城有多久?因为日本人的炮声好像隐隐传来了,只是这座小城里的人都进入了梦乡,他们没有听到;而像淑珍这样的人,更加听不到,因为她们听到的只是爱的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