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上学（1 / 1）

小舅来到了这个大家庭，外公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外婆家一贫如洗，一大家人挤在几间茅草屋里，后面隔着一片竹林的那一大片玉米地是一家人维持生计的根本。大舅不得已倒插门做了上门女婿，我妈和二姨娘也都嫁了人，我家离外婆家也就几里地。

二舅杨立政是个典型的山东汉子，他身材魁梧，娶了媳妇撑门立户后好动脑筋的他悄悄搞起了土窑。

听我妈说二舅从小就喜欢到学校旁边的砖瓦厂玩，对生产砖头特别感兴趣，没想到长大后居然靠这个手艺讨生活。

他和舅妈没日没夜地在西边山脚下和泥、制砖坯、晒坯、烧砖，小日子虽算不上富足，可一家人的日子过得还将就。

夏天的山东大地十分闷热，不过靠近群山的村庄晚上倒有一股股山风。老话说有利必有弊，晚上吃人的蚊子和白天的苍蝇一样让人厌恶。

外公一如既往看了看天，他拿出火柴一划，顿时一道亮光照亮了他那饱经风霜的脸，脑门上一道道皱纹是那么真切。火柴靠近蚊香，粗粗的蚊香静静地燃烧着驱赶着讨厌的蚊子，终于此起彼伏的巴掌声渐渐平息下来了。

一天辛苦劳作的人们吃了晚饭，当然晚饭并没有煎饼卷大葱，只有那稀得照见人影的棒面粥。草屋外河边不时飞来一群群萤火虫，它们漫天飞舞点缀着灿烂的夜空，仿佛在陪伴着小舅入眠。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声。琴声儿轻，调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娘的宝宝，闭上眼睛。睡了那个，睡在梦中……”在这炎热的夏天，外婆一边摇着芭蕉扇，一边哼着小曲哄着小舅。小舅好像听懂似的，咿咿呀呀地哼着，很快眨巴的眼睛就合上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娃他爹，小马驹生不逢时，你看他多瘦啊。前边几个奶水喝不清，可到了他这奶水不知咋的不够喝的。”昏暗的油灯随风摇曳着，外婆和躺在地上睡觉的外公说着悄悄话。

“娃他娘你就知足吧，这光景不好，你和孩子健健康康的我就烧高香了。”

“老天爷，求你快快好起来吧……”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1968年6月，我出生了。我的生日是五月二十，自然属猴。

这年小舅虚三岁，早已满地跑。

“小马驹，你慢点！”草屋前外婆每天都上演同一个戏码，这时候的娃是做父母最累的时候。

打我记事起，四五岁的我常常就在外婆家生活，一是父母常常要做事没时间带，二是我最喜欢和大我两岁的小舅玩。

而此时此刻小舅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1973年漫长的暑假后，小舅兴奋地背着二舅用过的布书包上学了。新老大旧老二，缝缝补补是老三，哪家不是这样过来的？

杨家沟小学离小舅家不过三四里地，但沿途有几道水沟外婆特别担心。

“立华你比他大一岁，婶拜托你和马驹一块上学，好吗？”

八岁的杨立华人长得白白净净的，他家在小舅家东边，家境特别殷实，据说上海还有亲戚。

“好的，婶。”立华转过身拉着小舅的手说，“走，我们上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