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欲烧(2 / 2)
“听说你发着烧还喝酒,怕你真出了什么事,再倒打慕白一耙。”
陈翊停顿了几秒,似乎在消化这句话的内容。
“李君昂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房间静谧到似乎听得到时间的流动,白音镇了镇心神,坦白道:
“他说你那天之后每天喝酒,高烧不退,拒不就医,只念叨……一些有的没的,这样下去怕是更严重。”
“我是高烧不退,但没有不就医不吃药,更没有发着烧喝酒,相反,这两天已经在恢复了,不然也不能坐起来跟你说话。”
白音才意识到自己被李君昂诓了,他的话怎么能全信呢?
她只能无言以对,可幽暗逼仄的气氛流淌着,快要掐得她窒息了。
“……那你安心休息吧,我走了。”
“你当我是什么白音?”
她刚要转身,陈翊凛然问起。
“什么?”
“前面都是在逢场作戏,现在戏演完了,要来点无关痛痒的问候吗?是为了让我好受,还是让你心安?”
他沙哑的声调里显然已带上了怨恨。
她知道陈翊如今心里压着一团火,但她此刻的情绪还不允许她退缩,便也直接挑明立场——
“随你怎么想,我说过,承认你是我兄长是给你最大的体面,你就当我是来探望哥哥的吧。”
他却猛然厉声警告:“你再敢说这个试试?”
头次见他言语如此无礼,白音原本就无处安置的心境,早已因着这几句争辩而被掴得七零八碎,瞬间也气不打一处来,再次硬怼——
“你在这逞什么威风?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是想看谁愧疚吗?我告诉你陈翊,我不会愧疚!该愧疚的是你,是你母亲有错在先,也是你先管不住自己的心,是你作为兄长先对我有非分之想……”
电光火石间,陈翊忽然粗暴地将她手臂一拽,让她毫无防备地栽倒在他身边,紧贴而来的,便是他无理的吻……
真奇怪,发烧的人,嘴唇却还是这么凉。
她挣扎着,越是后退,对方的吻越是如狂风暴雨般袭来……
两手被桎梏,呼吸被搅乱。
明明不是第一次接吻,可她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跳。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随便这么叫我?”
他停下来提醒她,呼吸是热的,语气却是冷的。
白音忽然想到了他上次在车库里的话——所以这就是后果吗?
“……怎么?一个称呼而已,就让你招架不住了?”
白音仿佛是赌气似的,故意激他,忘了自己到底想做什么,或许从今天出门起,她就已经疯魔了……
而疯魔的人,显然不是她一个。
此话一落,陈翊忽然倾身,更加放肆地去掠夺她唇齿间的呼吸……
她下意识拥紧了他的身躯,他那炽热得让人想要融化在里面的身躯,是高烧不下的热,和久未平静的情。
灼热的气息喷薄在耳垂和脖子上,让她忘却思索……
他耳语着,“你骗不了自己。”
说完他便直起身子,用拳头抵住眉心,似乎还因余烧未退,略显疲惫。
可白音此刻却像是一块被烈火炙烤后逐渐融化的冰。
空气静默了十几秒,陈翊漠然反诘——
“为什么要用这种枷锁来困住自己?明明你也喜欢我。”
“我不喜欢你。”
白音几乎是下意识反驳。
“是吗?”他冷嘲。“那为什么不推开我?”
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才是那个发烧的人,这样就可以给自己刚刚的不拒绝找借口。
说罢,他便撑着身躯,朝饮水机那边走。
而白音还未从这急转直下的发展里平静下来,依旧僵直坐在床上。
陈翊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让自己冷静下来,说:
“我没有掩饰过对你的欲望,搁在过去,我连你的一根手指头都不会碰,是你之前说的,没有拿我当过一天兄长,我才会得寸进尺,现在你又开始用这样的理由来关心我、心疼我?
用不着,你大可跟我彻底断了联系,我认了,但别再用一些无关紧要的借口,来修饰你的无奈,再玷污我对你的感情。我说过,我只纯粹地喜欢你,不掺杂任何别的因素。”
这话在白音听来像是一场万箭齐发的猛击,全都刺穿了心坎,已经体无完肤。
他从来都不曾因身份来压制她,可她却偏偏要依此来戳他的痛处,伤他感情。
“你走吧,我们以后没有关系了,别再拿这种说辞来自欺欺人。”
语毕,陈翊放下水杯,欲回到床头,而白音则似一缕幽魂般,也下意识起身,却许久未语。
沉默再次爆发,空间的幽暗仿若已经被分割成了碎片,片片切进了白音骨髓中。
少倾,陈翊回到了床榻之上躺好,再也没了任何言语。
刚刚发生的所有事,也跟着这段哑然,归复湮灭。
打算推门而去前,白音终归还是没能抵御内心的失控,道出了一句,
“陈翊,我没有选择,也没有退路了。”
咣当一声。
看着白音果断从卧室里走出来,脸色却比进去的时候还复杂。
李君昂赶紧上去盘问,“他怎么样了?”
白音直接去玄关处背上了自己的包,冷言念了句:“他快好了,用不着我来‘治病’。”
她无意捋了下乌黑的长发,李君昂趁机瞄到一个红色的印记趴在她侧颈,大脑快速反应了一下……
“哎你……”
但还没等他提醒出口,白音又是哐得一声直接离开了122。
空留李君昂在原地抓耳挠腮,“陈翊这小子什么意思?给一巴掌再给颗糖?”
***
回去的路况与来时截然相反。
车流虽不多了,可遇到路口就变红灯,即使是一向冷静的白音都气得想骂人了。
不知道自己今晚到底怎么了,又怎么莫名经历了冰火两重天的体验。
她从未见过陈翊这么怒火中烧、情绪失控的样子,可在他的感情面前,她已经彻底输了。
可他实在狠心,竟然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看清他最后的感情。
一滴泪不由自主地淌在流动的夜色里,跟着一帧帧城市夜色,消失在时间的罅隙之内。
回到家冲完凉,她伸手抚摸着留在脖子上的残留——
一种前所未有的赧然,以及内心久久未平的欲望交叉着,攀附上了她的心口。
她开始理解了那句话:喜欢一个人,就是想不断得寸进尺的。
既然说了没有关系,为什么还要给她留下这个印记,是故意惹她陷入两难的吗?
那天晚上她又失眠了,上次这样失眠,是在秋月山案件发生前夕。
但也正是这欲壑难填的一晚,她忽然有了一种实感——陈翊彻底闯入了她的世界。
还好,第二天一早,程灵溪发来微信,让她暂且看到了别的希望——
“我把你的思路旁敲侧击地告诉我哥了,他好似在根据这个调查,不过他还是想亲自来问问,不知道阿晚姐方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