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二进丘古(1 / 2)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林哥收拾好随身携带的衣服行李就出发了。林哥开的丰田45,这车前面说过,是一台8成新的二手车,在俄罗斯远东地区有很多从日本进口的二手车,都没有换成左舵,虽然在俄罗斯是右侧通行,而日本是左侧通行。
去丘古的路不像国内的高速公路那么好,虽然也是沥青路面,但是期间有几段土路,很颠簸,灰尘很大。在俄罗斯也限速,在城镇边上都会有交警站在路边,手里拿着测速器,检查来往车辆时速。而且这些交警很鬼,他们故意隐藏在树后面,或者是站在路边临时车站的小房子后面,等汽车开到跟前时,冷不丁的出来,如果汽车超速,那就没跑儿。
路上的司机都被这些交警给搞的头大,这个时候也显得格外团结,如果前面路段有交警,对面来的车会首先发现,然后会给对向来的车恍灯,以便提示别的司机,前面有交警。在远离城镇的地方,一般是看不见交警的,所以我们路过列索(列索扎沃茨克市,李丹工作的地方后就一路上飙到了13-14码。6月初的天气格外的好,没有下雨,也不似3月份时的泥泞道路。所以我们一路狂奔,清晨起床后,大脑很清醒,遇到这样好的路况,肯定要飙车。
在远东地区颇多山地,我们一路上都会遇到一座座的高山,清晨远处山间还有一些薄雾,青山掩映在薄雾之后,时隐时现,真是山川秀丽,景色怡人。走近后可以看见山上绿意葱葱,清晨树枝上还有露珠,这是因为昼夜温差的缘故。我把手伸出车窗外,当把手缩回来是,手上滴落了几滴露珠,水珠清澈无比,我把水珠放进了嘴里,用舌头品尝,这水珠甘冽清澈。古人用晨露来泡茶喝,如果可以常年饮用,是可以延年益寿的。
去丘古要开5个多小时的车,我们开了两个多小时后来到一个服务区,这个服务区还是蛮大的,去解了个手,还买了4个羊肉大馅饼(Чe6ypekn和两杯咖啡。我和林哥坐在车里又吃又喝的。这种羊肉大馅饼原是高加索那边的美食,后来渐渐的传到了整个俄罗斯。馅饼的馅是用羊肉加上足够多的洋葱和一点点绿叶菜切碎做成的,里面也一定少不了黑胡椒和盐,面皮擀的很薄,把肉馅放在一半面皮上,铺匀,然后把另一半面皮合上,捏紧,外面看上去就像“韭菜盒子”,之后在放进油锅里炸。那味道,简直是太好吃了!我很喜欢吃,不过我不会每次都想吃,而林哥这个人嘴馋,他每次遇到羊肉大馅饼都会张罗着吃,哪怕天塌下来,他也会想着要吃。
我和林哥吃的很香,嘴上手上全是油,咖啡可以解羊肉大馅饼的油腻,而馅饼给苦涩的咖啡带来了肉香,让咖啡不那么苦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吃完馅饼,我用嘴吸了吸手指,林哥看见,笑道:“要不再来俩?”
“不要了吧?够了,吃腻了下次就不愿意吃了。”我说道,我很了解林哥,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尤其是吃东西没够。
吃完东西我们继续赶路,我坐在副驾驶上直打嗝,车内都是肉香,久久不散去。外面天气很好,蓝天白云,路的两边偶尔会有俄罗斯人在野营。路过一个很大的水泡子,岸边停了几辆车,有一些俄罗斯人穿着泳衣躺在岸边晒太阳,期间有几个身材很好的美女站在岸上秀着曼妙的身姿。俄罗斯这个人种普遍身高都很高,女人大多在167以上,尤其是女孩子,在年轻的时候身材瘦高,一部分人长的金发碧眼,确实很漂亮。事实上真正的金发碧眼的俄罗斯女人不是很多,他们的头发大多是棕褐色,一部分人的头发是金色或者是亚麻白色。而眼前这几个美女却是正宗的金发碧眼俄罗斯美女。
到了丘古耶夫卡,林哥打电话联系了李健仁,他在科罗廖夫货场,因为货场老板姓科罗廖夫,名字叫做安东,就是之前被我撞见和记账员娜塔莎行云雨之事的那个老安东。
我们见到了李健仁,还有张子勇和李军。两个月不见,李健仁黑的像个车轴,看着我们嘿嘿的憨笑。
“哇靠,贱哥,咋黑成这样了呢?”我开玩笑道。
“哎,成天特么在货场,能不黑吗?”李健仁憨笑道。
离开丘古两个多月了,这次来和春天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那时候每天天空都阴沉着,而且心情也很灰暗,这次来感觉好多了,主要是这次我是来干活的,不是翻译,也可能是由于老杨不在的原因吧,反正是心里没有那么多压力。
我们回到了住处,我自己睡在一张单人床上,李健仁和张子勇睡一张大的双人沙发床,李军在一个单间,那里就一张床,林哥睡原来老杨睡的床。晚上李健仁做的饭,炖的鸡翅,糖醋排骨,还炒了两个素菜。也不知道是林哥饿了,还是合胃口,他的面前摞了一堆骨头。林哥吃完去客厅看电视,李健仁看了看林哥吃剩下的一摞骨头,对着我撇了撇嘴,我噗嗤的笑了,知道他是嫌弃林哥能吃,李健仁一向是与林哥不对付,俩人总是吵吵闹闹。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问李健仁,有没有车皮,他不吱声,在床上抠脚,抠完了,又拿到鼻子前闻了闻,说道:“真特么臭!今天没有车皮,早上有车货来,检检尺”李健仁闻过了自己的脚丫子后,被熏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我上个厕所回到客厅后,李军从屋里拎个兜子出来,交给了我,说是金锋让我拿着的,我知道,是钱。
在俄罗斯收购木材,资金都是从国内通过地下交给市场上专门干这行的人,然后他们会安排一个俄罗斯人开车送钱过来。一般都是美金和卢布,一次会送几十万卢布和几万美金。多的时候,送过上百万卢布和美金。
我数了下,有1万卢布,和4万美金,就是我们收购木材的资金。每次都是我来付给客户款子,也是因为会计王晓光回国了,让我来代理下,李军是个滑头,王晓光走后硬塞给了他,他没办法,硬着头皮接了,然后看我来了,就打电话给金锋说自己脑袋不好使,怕出问题,于是金锋就让我来管钱了。
做出纳,我是有经验的,原来在大连的时候我就做过,既然金锋让我拿,我也没推辞,就承担了这份责任。不过走到哪里,确实心里还是有点紧张,担心被抢,不过还好,最终我还是全身而退,也没有被抢劫过,我想这也许是俄罗斯的劫匪并不知道我们中国人身上会背着钱,也有可能是我们有当地黑社会罩着,他们不敢打我们的主意吧,因为在俄罗斯从来就不缺少劫匪、地痞、流氓!
我们没有吃早饭就去货场了,因为在国外,我们都是不吃早饭的,主要也是没有人做的缘故。到了货场,李健仁去找人卸车了,我和林哥、张子勇、李军站在货车前等着。
“林哥,咱俩打赌,一会车篓子里的窗帘拉开,肯定有美女!”李军一脸暧昧的看着林哥。
“哇靠,不是吧?真有?”林哥瞪着牛眼看了看李军,看了看卡车头。
“估计有,之前我就看见过”我说道。我感觉背在身上的装钱的包的带子有点勒,就调整了下带子的长短。
“这些司机拉货过来,会在村子里带上妞过来”张子勇吸了吸鼻子说道,然后用脚后跟在地上刨坑。
“那一晚上多少钱啊?”林哥问道。
“一会儿那妞起来了,你问问她吧”李军哈哈笑道。
这时卡车司机把捆绳解开后,过来摘下手套和我们一一握手问候。然后他回到车旁,打开车门,叫醒了里面还在熟睡的美女。
这时,车里的窗帘歘的一声拉开了,只见一个穿着红色三角裤的美女坐在卧铺上,甚至还没有戴上胸罩,她看见我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又把窗帘拉上了。之后车头摇晃了几下,美女再一次把窗帘拉开,这时她已经穿好衣服了,打开车门下车了。
我们几个中国人假装没看她,看向别处,但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偷瞄她一眼。
“嘿,这孩子有18?”张子勇一脸爱怜的样子说道,两只色眯眯的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美女,射出让人恶心的绿光。
“啥呀,得2多了,她就是娃娃脸,没看有点圆脸吗?”李军说道。
“你看那身材,简直了!”张子勇故意吞咽口水说道。
“哎呀,快别看了!真给中国爷们丢脸”我觉得这个场景很尴尬,真给中国人丢脸,就不悦的说道。
这时美女竟然大方的朝我们走过来,站在了我们面前,她上身穿着一件露脐运动衫,中间带拉链,衣服两侧有口袋,她把双手插进口袋内,并且向下压,使她的双峰露出了一半在外面,如果她在往下轻轻压一点,就什么都在我们这群光棍面前展漏无疑了,真不知道她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她下身穿着一件极短的白色热裤,上面有一条时髦的腰带,这热裤很薄,甚至里面红色的三角裤都透了出来。
她有着红色的秀发,浅色的眼球,涂成了深红色的嘴唇,洁白的牙齿,皮肤细腻白皙,胳臂上洁白的皮肤上长了长又长又细的汗毛。
女孩在我们面前站着,右腿绷直,左腿弯曲叉在右腿前面,脚尖点地。她看起来也就18岁的样子,她用职业妓女特有的勾魂摄魄的迷离双眼逐一看了我们一圈,又伸出右手,用食指挨个指了我们一圈,然后开口说道:“ceгoдhrвeчepomn3вacktoxoчethonпoпntь?”(今晚你们谁想和我喝一杯?。
我们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眼神中都有向往,但是随之而来的退却表情出卖了我们。我们这几个人,看归看,但是出格的事情谁也做不出来,也许是出于道德底线,或者是出于懦弱,但是谁也没有说话,女孩问了半天,见我们没有理她,就没趣地回到车上翻看手机。
“草,白瞎了,勇哥,你应该上的啊!”李军一脸可惜的说道。
“得了吧,你敢啊?你敢我帮你叫回来”张子勇不服气的说道。
“不敢,我媳妇知道得干死我!林哥可以”李军哈哈傻笑道。
“靠,哥是那样的人嘛?走吧走吧,撑死眼睛饿死吊,干活去”林哥脸一红说道。
这时李健仁向我们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俄罗斯人,那人个子足有两个李健仁那么高,竟然还愤怒地踢了李健仁一脚。我们大吃一惊,赶紧跑向他们,我问道:“咋了,贱哥,他咋踢你呢?”。
李健仁回头恶狠狠的看了一眼那个俄罗斯人,满脸通红,但是并没有言语,只是用手捂住屁股,表情痛苦的说道:“妈的,卡车司机把货卸到我们楞上了,不给我们就不给呗,非要我安排车给拉回去,我管他啊!”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这个客户绰号“刀疤”,之前是给我们供货的,可是上个月有一次,因为检尺,说我们故意扣他尺,往少了检,他恼羞成怒,竟然差点打起来,都动起棒子了,幸好双方都克制住了,冲突才没有升级。后来此人就在也没有给我们送过货,这个司机夜里来的,没搞清楚,竟然把给别人的木头卸到了我们的楞上。所以这个“刀疤”就来找事。
“刀疤”是个中年人,个子足有一米九,长的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典型的俄罗斯中年男人形象。在他的脸上真的有一道非常醒目刺眼的刀疤,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脚,看起来狰狞无比,很很煞人。据说他年轻时混过黑社会,这刀疤是打架时被刀砍的。他面色黝黑,目光凌厉,说起话来咬牙切齿,手舞足蹈,还从嘴里直往外喷唾沫星子。
“你们他妈的真是垃圾,我的木材才不能给你们这群狗娘养的呢!快点给我装上车!”“刀疤”用俄语骂骂咧咧的说道。
“给你装个鸟!你他妈的才是狗娘养的呢!”我在旁边说道,遇到这事,我总是傻不拉几的往前冲。
“你找死吧?新来的婊子?你肯定不知道老子是谁!我有多坏,你肯定不知道!”“刀疤”听到我拒绝,竟然威胁起我来。
这时候李健仁这个家伙装起孙子了,不说话了,其他人也都不说话,都是不想惹事,除了我这个“为公司着想”的愣头青还在和“刀疤”对骂。
然后“刀疤”愤怒地回到车里,我看他从后座上拎起一个长长的袋子,心想“坏了,是枪!”因为像这些给中国人送木材的人都是有黑道背景的,他们大多数是靠着贿赂官员,然后从原始森林里偷着采伐木材,在卖给中国人。检完车,中国人当场付钱给他们,所以这些人都会带枪,不然真的不安全。曾经就有别的中国人的俄罗斯客户在路上被几个俄罗斯人给拦下了,人被枪杀了,钱和车也抢跑了。
接着“刀疤”从车里走出来,手里真的拎了一把长枪,把子弹上膛,然后冲着天“哄”的放了一枪,这枪声真的很响。我们几个中国人都被吓傻了,不敢说话了。李健仁打电话给巴库,不一会儿巴库的车子带着一路扬尘向我们快速的驶来,一脚刹车停了下来,巴库气势汹汹的从车里走出来,把“刀疤”叫道一边,两人激烈的吵起来。巴库的气势更凶些,不一会儿“刀疤”就不说话了。
巴库是丘古耶夫卡这里的黑社会头目,他的上头是阿廖沙,阿廖沙的上头还有个老大,据说是秃顶跛脚的老年斯拉夫人,享尽了荣华富贵,黑白两道交了很多“朋友”,甚至政府和警局都有他的内线。开着最顶级的豪华汽车,每次出行都有三四个美女和一群同样开着豪车的小弟跟随。也有人说他只是个幌子,而他的幕后还有真正的老板,非常神秘,从不露面,而这个秃顶也只是他的挡箭牌,万一哪天大难临头,秃顶也只是他的替罪羊而已。
“这样吧,瓦夏,你们出钱把木头给他装上车吧,以后你们也别合作了,我保证他不会在来找你们麻烦。”巴库走过来,自信满满的说道。而“刀疤”也走了过来,掏出了一颗烟,摸索着打火机。说来也有意思,在巴库和“刀疤”说话的过程中,我从李健仁那里要了打火机,把衣服上的一根线头烧掉。我见“刀疤”要点烟,却找不到打火机,我就非常自然的掏出打火机要给他点烟,但是打火机伸到了烟跟前却停住了,我才反映过来,刚刚我们一直在冲突,“刀疤”显然也意识到了有点尴尬,只是嫌弃的把头一歪,并没有接受我给他点烟,我则尴尬地收回了手。
李健仁找来了装车工把木材装回了卡车上,卡车司机自己开车走了,而他带来的妞坐上了“刀疤”的皮卡,看来她又拉了一单“生意”。二人当做我们的面又搂又抱,急急忙忙上车走了。留下我们几个光棍傻不拉几的看着皮卡离去的背影。
“看啥看,走吧,买笨鸡蛋去吧”李军张罗着到。
“哎,走走走,妈的,这些俄罗斯人真他妈的色!”李健仁叹了口气说道。
““疤棱”还能立起来吗?”张子勇坏笑道。
“人家叫“刀疤”,你还“疤棱”,一点气势没有”我笑道。
“叫尾(读已巴根子才好听呢!”张子勇不屑地说道。
林哥带我们去老玛莎家买笨鸡蛋了。玛莎是货场的一个监装班长,这个货场有7-8个女监装员,大多是中年妇女和老太太,专门来监装和记账,还有检尺的。玛莎是她们的头,她家住在距离货场8公里外的一个村庄上,家里养了很多鸡,她就向我们兜售鸡蛋。
我们汽车停到了玛莎家门前,一个俄罗斯中年男子站在院子里对着一根柱子小便,见我们来了,不住的抬头看向我们。玛莎拎着一袋子笑呵呵地鸡蛋走了出来,李健仁事先打电话通知了她。她的鸡蛋卖8卢布一个,我们买了5个,一共4卢布,我是出纳,我拿出了5卢布给她,心里想着等她找1卢布给我。
“5卢布啊!我没有零钱啊”玛莎笑呵的说道。
“没事,不用找了,1卢布算作礼物了”我刚要说话,李健仁就抢先说道。而我要说的是“下次再多给些鸡蛋就好了”。
现在想想,我那个时候真的不成熟,没有李健仁会做人。所以我的人缘很不好,甚至被货场的俄罗斯人和客户嫌弃,究其主要原因还是那个时候的我太稚嫩了,又太认死理,不会办事,不懂得变通。比如,我们拿了鸡蛋回到住处,晚上做鸡蛋的时候,发现里面竟然有5个鸡蛋是熟鸡蛋,都已经坏了,肯定是他们家没有5个鸡蛋,就拿煮熟的来凑数,其实这事儿也没啥,而我却在第二天当着一堆俄罗斯人的面质问了玛莎,这让她很不高兴。
货场的俄罗斯女人,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中国人给她们买糖果、买啤酒还有其他好吃的了。因为如果我们不给她们买,她们就会在装车的时候故意往多了记,那么我们就要多出费用给货场了,所以每次她们问我们要东西吃,我们心里不愿意,却也只能嘴上笑着屁颠屁颠去给买。
我却不懂得内敛,每次她们要买东西,我都是气呼呼的,卖好东西了,往她们的桌子上一放扭头就走,一点也不懂得和她们打成一片,所以我的人缘一直是很差。俄罗斯人都不喜欢我,甚至问李健仁“是谁把这个傻呀派过来的?干脆赶走得了!”
还有俄罗斯客户也看我不顺眼,因为在检尺的时候,我太坚持死理了,每次他们来检尺,都会着重的看着我这边,生怕我给他们检小了,虽然我是秉持公平合理,童叟无欺的原则。我第一次来丘古做翻译的时候,客户安德烈每次来都和我有说有笑的,兄弟长,兄弟短的。后来是李健仁当翻译了,安德烈就不在乎我了,而且发现我检尺也不给他让让尺,每次都检的那么严,所以他每次来都对我动手动脚的,和我打招呼也不正经打招呼,而是离老远跑过来先踹我一脚,虽然是开玩笑,可是这玩笑开的太让人不舒服了。最让我气愤和记忆深刻的是有一次,他们来检尺,那时候已经是七月份了,我来到丘古已经一个多月时间了,那天天气很热,安德烈带着他老婆和一个小弟过来检尺。安德烈中午喝多了,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手里还拎着一大瓶啤酒。
“这是我老婆,大美女!”安德烈醉醺醺地说道。
他老婆是个黑发女人,约莫有27-28岁的样子,16几的个头,身材丰满,说话干练。在问候过后,我们开始检尺,由于是下午时分,天气很热,安德烈的老婆竟然把上衣脱掉了,只穿着胸罩,我心里想着,这应该就是俄罗斯文化,热了就脱,总比挺着强,反正穿着胸罩呢,可是过了一会儿她把牛仔裤也脱掉了,就穿着一条内裤,内裤和胸罩是纯绿色的,心里一阵好笑,也艳羡俄罗斯女人的开放。
正在我想入翩翩的时候,就感觉头上“咕咚”的一声响,头被什么东西给敲了,挺疼的,抬头一看是安德烈,原来是他用啤酒瓶子敲了我的头。俄罗斯的啤酒很多是15l的塑料瓶子,也幸亏是塑料的,如果是玻璃的,我当时就住院了。
大家都楞了几秒钟后,我先反应了过来,愤怒的喊道“tычeгo,пoчemy?”,我说的是“你干嘛呀,为啥啊?”
“rcпpocnл,ckoльko,tычeгoheotвetnшь?!”安德烈斜楞着眼睛说道:“我问你多大径的,你不回答”。
这时安德烈的老婆和小弟快步走过来,把安德烈拽到了车上,而醉鬼安德烈还是不依不饶的要揍我。我气愤的把蜡笔和卷尺摔到了地上,坐到了楞上。
“哎,米沙,别生气了,他喝多了。”李健仁安慰着我,捡起了卷尺和蜡笔。
“行了行了,赶紧检完,回家吧,喝多了,离他远点”林哥说道。
我那次是第一次被人敲头,很委屈很委屈,我坐在木头上,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后来哭了出来。安德烈的媳妇过来安慰我,我是又羞又气,羞愤无比。
其实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我那时候太单纯了,涉世不深,不懂得做人,如果每次检尺的时候,我能稍微让着点俄罗斯人,他们觉得我挺好,就不会这样对我了。可是我那个时候就是没有想明白这事。
而李健仁却很会和俄罗斯人相处,他还与货场的一个装车司机热尼亚交上了朋友,有次热尼亚叫李健仁带着我们几个中国人去他家做客。我们欣然应允,还电话里头问热尼亚需要买什么,热尼亚说“买什么呢?达尼亚(热尼亚老婆需要买点什么啊?”。
“香肠、啤酒、香烟、糖果、饼干”达尼亚在电话里头喊道。
“xopoшo,hetпpo6лemы”李健仁贱兮兮的笑道“好的,没问题”。然后我们去了商店,买了几根俄罗斯大肉肠、一箱迷力儿啤酒(这酒是我们中国人最喜欢喝的、4瓶叫做“俄罗斯标准”的伏特加(其实根本喝不了那些、鱼子酱、鱼罐头、2条万宝路牌香烟和1条骆驼牌香烟、还有一些糖果和饼干、巧克力之类的,拎了整整3大包来到了热尼亚家里。
他们家在乡下,住着木头房子。进院子之前是一圈栅栏,有扇木头门,热尼亚在门口迎接我们,和我们拥抱。
“3дopoвo,Вacr,on,mnшa,3дopoвo!Вcemпpnвet!”热尼亚开心地和我们一一问候。
“3дpaвctвynte,дopoгneдpy3ьr!”达尼亚从桌子上站了起来,问候道:“亲爱的朋友们,你们好!”
“3дpaвctвynte!oчehьпpnrthoвacвnдetь!”李健仁客套的和达尼亚问候,达尼亚和热尼亚是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妻,有个1岁的儿子,达尼亚旁边还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应该是他们的邻居,我们来时,他们已经喝上了。俄罗斯人吃饭一般不等人的,反正汤和热菜是每人一份的,上来了就吃,在餐厅是这样,家里也是如此,他们喜欢趁热吃。尤其喝酒的时候更是如此,酒菜都上来了,还等个啥啊,馋死人了,直接就喝上了,边喝边等呗。
我们坐了下来,桌子在外面,是一张很大的长条桌,我们五个中国人加上四个俄罗斯人坐下来后还是有空座。桌子的上面是一块凉棚,就算是下雨了,也会在里面吃吃喝喝。桌子旁边放着烧烤炉,不过今天并没有烧烤。
那个女邻居叫做玛莎,玛莎看着我们这群中国人用手捂着嘴憋着笑,可能是第一次与中国人有交集,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又或者是我们这几个陌生的中国人让她觉得好笑。
他们准备了凉拌土豆泥,里面放的酸奶油和茴香,洋葱拌鲱鱼,就是海青鱼,生鱼腌制下就可以吃了,这种生鱼是绝对不适合中国人口味的,后来我吃习惯了也可以接受了,初来俄罗斯的人肯定是接受不了的。还有一大盘蔬菜沙拉,腌肥猪油,一盘酸黄瓜。
我们的到来,使得他们的大桌子瞬间就显得不够用了,各种食品摆了一桌子。然后李健仁还拿出了1卢布给了热尼亚的儿子作为礼物。把热尼亚高兴的嘴都闭不上了,热尼亚的儿子说,他从来都有得到过这么多钱,高兴的直在院子里跳来跳去的。
他们家住的房子是俄式的木头房子,看似有些年头了,东山接地的墙角都有些塌陷了。房子坐北朝南,前面是一个很大的菜园子,此时正值盛夏,院子里种的大头菜、黄瓜、胡萝卜、洋葱、柿子、茴香、香芹菜、彩椒等蔬菜,好像还有香瓜,离得比较远,没有看清楚。在菜园子的围墙根下还种着五颜六色的花朵,争先斗艳,姹紫嫣红。
热尼亚打开了一瓶我们带来的伏特加,给每个人的杯子都倒上了,除了林哥,因为他开车。
“hy,чeгo,3ahaшnxkntancknxдpy3en!”热尼亚作为一家之主举杯说祝酒词“来吧,为了我们的中国朋友干杯!”
“ypa,дaвan,дoдha!”李健仁说道:“太好了,来,干杯!”于是大伙都把酒杯里的酒喝干了。林哥开车不能喝酒,所以他就尽情的享用他最爱的美食了。
“Вacr,kakвkntae?Вcexopoшo?Вcekpyto?Людnkakжnвyt?”热尼亚问道:“瓦夏,在中国怎么样?啥都好?都很棒吗?人们生活的怎么样?”
这些事情应该是俄罗斯人最喜欢问的问题了,他们听说中国这些年发展的很好,只是没有亲眼见过,所以在和我们聊天时都会问到。
李健仁嘴里嚼着一口酸黄瓜,装作若有所思,然后咽进去后装腔作势地说道:“kntan3ae6ncь!poccnr3ae6ncь!Аmepnkaпn3дeц!”李健仁说的是俄罗斯人最喜欢说的脏话了“中国牛逼!俄罗斯牛逼!美国完犊子!”说中国和俄罗斯的时候,他还竖立了大拇指,说道美国的时候竖起来的是小拇指。
李健仁这句憨厚朴实却不乏营养的话把大伙逗的哈哈大笑,达尼亚和他们的女邻居小的前仰后合!
在第一杯酒和第二杯酒之间一定要停顿下,多吃几口菜,把酒的冲劲压下去。热尼亚他们三个人是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端着一杯饮料,喝一口酒,然后立马喝一大口饮料,好把酒冲淡,这是俄罗斯人常见的喝法。
而我们几个中国人年轻气盛的,不屑这样做。张子勇是不怎么喝酒的,喝点酒就上头,没有喝热尼亚给他倒的白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一直喝到后来李健仁喝醉。
李军用左手手背碰了碰我,说道:“来,你尝尝这个生鱼,味道不腥了,吃起来洋葱味很足,还不错!”那个时候,我们平时也很少吃俄罗斯人的东西,都是在中国商店买了中国菜,自己回家做饭。我用叉子叉了一块生鱼,感觉确实不像我第一次在哈巴罗夫斯克时吃的那么恶心了,而且味道反而不错。这鲱鱼嚼在嘴里很嫩,入口有点咸,稍许的腥味,剩下的就是洋葱味了。洋葱被腌制后味道总是很棒的,而且可以解掉鲱鱼的腥味,可见二者是绝配。
而俄罗斯的腌制黄瓜分两种:一种是很脆的酸黄瓜(mapnhoвahhыeoгypцы,是用醋泡的,里面的盐不多。这种吃起来,酸爽清脆,还有一点点的甜味在里面,加上茴香、香芹菜、蒜末等调料混在一起,那味道简直是喝酒,尤其是喝俄罗斯伏特加必备神器!吃一口酸黄瓜,再喝一口里面的汤,那感觉,酸爽无比,清凉可口,非常开胃。而我在哈巴第一次看见货场的中国装车工喝这汤的时候,我认定他一定是精神病,因为他平时就嘴碎,总是说一些“命苦啊!苦命啊!”的一些丧气话,而此时喝这种汤,更是神经病加怪食癖!现在想想,还真是不经历不知道,原来世间还有如此的美味,而当时差点让我认定是只有怪食癖才喝的东西;另一种腌制黄瓜是咸黄瓜(coлehыeoгypцы,里面没有醋,口味比较咸,也没有醋泡的脆,不过这种咸黄瓜也是味道非常的棒,在喝酒的时候也是必不可少的。甚至在俄罗斯人没有其他菜的时候,就着咸黄瓜,吃着面包片就可以吃一顿饭。
俄罗斯土豆泥(пюpe是受到中国人普遍欢迎的,口感好,而且吃后也不烧心不反胃。商店也能买得到,有大盒的,就像中国方便面一样的盒子,也有小盒的。打开后是干的小拇指盖大小的薄片,里面还有一包酱料,用开水冲泡,味道绝佳。而俄罗斯自己家里也做土豆泥,一般是把土豆煮熟,加入盐、油、还有其他必不可少的调料后捣碎,在旁边放上肉,或者浇上浇头(пoдлnвka或者汤汁(coyc,那味道是超级无极棒的!
李健仁嚼完嘴里的香肠端起酒杯说道:“来为了中国和俄罗斯牛逼!美国完犊子!干杯!”说话的时候还摇头晃脑的,显得很屌。
大家附和着互相碰杯,仰头喝干了杯中的伏特加。有这样的氛围大伙自然是推杯换盏起来,不一会儿我就觉得晕乎了,因为在中国喝酒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和俄罗斯人喝酒不一样,都是25克的酒杯,一口就是一杯,这样喝了4杯之后,二两酒进肚,又是喝得很急,我就感觉不妙了,赶紧让热尼亚按照中国方式,倒半杯。热尼亚在给李健仁倒酒的时候问他“Пo-kntancknnлnпo-pycckn?”就是问他按照中国方式,还是俄罗斯方式,李健仁却牛逼轰轰的非要按照俄罗斯的方式,一杯倒满,一口就闷了。这样6-7杯过后结果喝大了,直接吐到了桌子上。把两位女士恶心的不行,我赶紧站起身来把桌子上的污物收拾了。
愉快的宴席在反胃中结束,李健仁那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一口直吐得两个俄罗斯女人花容失色,害的我在给他收拾污物时弄脏了衣服,这活也就我能帮他处理,林哥他们才不会管。不过聚会还是很开心和愉快的,美好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晚上张子勇吵吵饿,说吃菜没吃饱,于是我去厨房找出面袋来要烙点饼给他吃。俄罗斯的面都是纸质的长方体包装,25公斤一袋,面粉很筋道,比较适合包饺子,我们在这边也会包饺子,一般是李军组织的。烙饼在这里倒是第一次,我原来也没怎么烙过饼,还是在我念初中的时候烙过。那是上初二的时候,是一个秋天,我和弟弟放学回来,父母在地里干活,要很晚才能回家生火做饭。于是我和弟弟决定做饭,我们之前都没做过饭的,都是父亲来做。我们体谅父母的辛苦,决定做饭给他们吃。可是做什么好呢?我想还是烙饼吧,可是我不会烙饼,就是在帮父亲烧火的时候看过他烙饼。我学着父亲的样子和面,倒还好,没有弄的一地面,而弟弟在帮忙一个劲的说“肯定做杂了!肯定做杂了!”,他起初就不同意我们来做饭的,因为做饭对于他来说是件很难,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而我却一定坚持要做。可能也是我做饭的天赋顽强释放的原因,我硬着头皮和面,和好面擀饼,弟弟帮我烧火,虽然过程中有很多不顺,不过我的第一次烙饼总算是完成了。烙好的单饼还不错,也没有糊,之后还炒的土豆丝。后面几天我和弟弟都坚持做晚饭了,炖白菜,炖茄子。虽然味道一般般,可是父母吃的很香。
烙好饼,我叫张子勇来吃。这饼我放了很多油,张子勇吃的很香,满手都是油,后来李健仁也爬起来了,想吃点,因为他吃的东西都吐掉了,可是饼没有了,我一共就烙了两张。后来我就经常烙饼吃,他们也喜欢吃。
3天后张子勇回国了,王晓光来了。王晓光这个人很聪明,尤其是懂得怎样讨得领导的欢心。他这次是与金锋一起上来的,金锋回伊曼了,他来了这里。在这次同行的路上,王晓光把他溜须拍马的技能发挥到了极致。比如诉苦,说自己是会计,却干着检尺监装的活,很苦很累,但是他却一直努力坚持,尽力最好。这让他顺利讨得了金锋的喜欢,还给他涨了工资。
这点让我们几个人很不爽,他是会计,我们还是翻译呢!他王晓光是会计专业毕业的,我们还是翻译专业毕业的呢!同样的寒窗苦读,为啥会计干个检尺监装就辛苦,而我们翻译就是应该的?如果说我们翻译不好,只能干这个,难道他会计就做的好吗?所以这让我们感到很不平衡,还不是会溜须拍马嘛!
王晓光来了后,我把公司的钱袋子给了他,而出纳的工作被李军要去了,理由是他觉得拿钱是可以贪污的,虽然我从来没有贪污生活费,而他自从接手出纳后,抽烟提升了一个档次,原来抽俄罗斯烟,后来抽骆驼牌了。
王晓光除了会溜须拍马以外,还很好色,明目张胆的好色。在秋古有很多公司往中国发木材,其中有一个老头儿有个侄女叫做张雪,她是帮这个老头儿发货的,里里外外都是她来操心。张雪人长的蛮漂亮的,白白净净,能干不说,还很年轻,她也就比我大一岁,还会开车,自然是我们这群光棍眼馋的对象了。还有一对中国夫妻也往国内发木材,他们的一个外甥女和亲弟弟也在这里给他们打工。这个外甥女叫做秦牧,小女孩长的不是很漂亮,却很纯洁可爱,生的俏皮。
整个丘古地区就这么两个年轻女子,王晓光自然是不能放过了。他开始是在人家的木头上写“张雪我爱你!”、“秦牧我喜欢你之类的话!”。两个女生一下字就猜出来这是王晓光干的了。不过人家自然不会理会这个国内有女朋友的人。然而王晓光却不善罢甘休,要来人家的手机号,给人家女孩发短信。不过后来王晓光很惨,由于说了一些很暧昧的话,被秦牧的弟弟叫上公司的人给打了一顿。由于理亏,我们公司也并没有维护王晓光。后面王晓光也只能收敛自己是龌龊行为了,虽然没面子,可是毕竟是自己的不对,也只能忍着了。